周六当天一早周什一跟着人潮搭上大巴,忍不住感慨阵仗之大。
车窗外全校师生都等在操场上,大巴车一辆接一辆从校门开进来驶在前面的装满了人挪走,驶在后面的往前跟上如此循环,直到把满操场都等着乘车去环湖拉练的全部拉走。
白斯明今天穿的很休闲即使没有那天跟他们去俱乐部的架势也非常值得盯着多看两眼,正扶着车头的把手,给大家叮嘱注意事项大多关于安全。
除了最后几个因为他们班人少,被分来填空的外班人员给点面子,他们三班的早聊天、玩手机各自塞上耳朵了。
浮生偷得半日闲,车厢里氛围很放松。
周什一手里把玩着谢初鸿的帽子跟人分着蓝牙耳机窝着听歌,耳机里正好放到aughingnheusie。
周什一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划过,忍不住对身边人感慨:“真大方,其实封水湖离得不远要是拉练直接从学校走过去也就二三十分钟还叫大巴接送。”
“接送?把你美的。”谢初鸿好笑睨他,难得出次校门他今天心情也很不错“不让你偷跑而已。”
周什一没懂。
谢初鸿:“环湖拉练的时候领导会一直跟在队伍最末尾看有没有人偷跑意思就是从我们等会下了大巴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想回学校,只能老老实实沿着湖走完一整圈。”
周什一尝试理解:“……是说走完二十五公里,回来就没有大巴坐了?”
谢初鸿给了他一个不可置否的耸肩。
他们学校,是真的在强身健体这方面非常拼。
临近下车,窗外光景肉眼可见地变了。
不再看到高楼大厦,放眼望去全是绿,依山傍水,环湖路道伴着林叶向远处蜿蜒,右手边湖面连着天。
他们高三一、二、三,三个文科班,是整个学校最先下车的,大家纷纷背好自己的包站好。
周什一扫过所有人的行头,发现除了手机和充电宝稍微占点地,哪怕是女生也很少有人带其他东西,轻装上阵。
白斯明则更过分,连个包都没有,浑身上下只有兜里揣着个手机,想用什么就找学生蹭,站在路旁边整队等后面的班到,边提醒大家路上可能会过车,不要疯逗打闹,注意避让。
大家都让他歇歇,表示这都高三了,又不是第一次出来,不如省点说话的力气给后面环湖。
但白斯明也皮:“我是有心想给我们班长最后一点反悔时间。”
谢初鸿:“?”
感冒病症的消失,不代表耐心告罄的暴躁也跟着消失。
所有目光望过来,谢初鸿果断出声:“我真的已经好了,鼻子不塞了,嗓子也不疼了。”
声音非常正常。
白斯明没给他留面子:“你去年千方百计找我请假,没请下来,今年干脆有个现成的理由,我合理担心你走一半,突然觉得周什一不值这二十五公里,会半道把他扔了。”
周什一:“?”
还有这事?
谢初鸿无语:能不能闭上你的嘴?
白斯明笑笑推眼镜,装作没看见:“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谢初鸿:“这有什么好反……”
“哎老白你不要担心啦!”夏晚黎呲牙,“我都帮你打听好了,昨天晚上初鸿又把什一睡啦,肯定都好了!”
谢初鸿、周什一:“…………”
众人哄笑一片。
前面一班、二班就听他们在后面又嚷嚷着谢初鸿跟他同桌睡了,非常镇定。
夏晚黎却嫌还不够,继续咧嘴:“也不知道睡的时候穿没穿睡衣,感觉得脱光光效果才最好。”
三班顿时更欢了,好像只要不在学校里,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值得笑一笑后面从校车下来的整个高三都听说了。
谢初鸿晚上跟周什一睡一张床。
而且不穿衣服。
学生不多,至少比周什一以前在的三中少。
高一没分科只有九个班,高二、高三分了也才十、十一个,加上老师,总共一千五百来号人。
三个年级全部集结完毕,唐主任在高三一班前头正要发号施令开始行进,一辆观光车便优哉游哉从队伍末尾驶向前来,羡慕惨了底下顶着太阳的一帮孩子。
那车上除了司机,只坐了一个人,一顶颜色鲜艳的大红宽檐帽在头上戴着。
周什一大老远认出来:“是校医。”
去年爬山都在爬楼梯,没法开车,今年环湖不一样,路面宽敞又平坦。
按往常,校医随行一般跟在中间高二年级,前后两头都顾得上。眼下特地开到前面来,明显是来找人的,所有人都等着看。
谢初鸿当场把头上遮阳的帽沿扯下来。
除了怕吃药,上次这校医在他心里留下的阴影始终没散。
但怕什么,来什么。
高三后面四班、五班的都听见校医在车上指挥了:“师傅,麻烦开到三班队末,那个戴着帽、哦,就脸挡最严实那个。”
原本还愁这么多戴帽子、不知道是哪个的师傅:“噢低着头那个是吧,看到了!”
谢初鸿:“……”
然后他就顶着前前后后那么多双眼睛,被单独挑出来问了:“低血糖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坐在车上满身明艳,颈间围丝巾,下身一条鲜亮的红色长裙,脸上戴着墨镜,朝车下微微倾身那个气度,愣像女皇莅临检查。
谢初鸿心说这女的至不至于,他不就没按照叮嘱的定时去复查胳膊,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专门找过来?
谢初鸿心虚撩起袖子给她看:“已经好了,没留疤。”
结果校医看都没看:“今天早饭吃的什么?”
谢初鸿:“啊?”
周什一帮着答:“奶香包、米酒、油条。”
校医点头,像是非常满意谢初鸿的早餐如此丰盛,说:“你把我联系方式留一下吧,等下要是不舒服,直接给我打电话。”
谢初鸿:“?”
“三班班主任呢?把我电话给他一下,免得到时候找不到人,是不是听说还是个年级第一?”
谢初鸿:“…………”
说不上的,他总觉得自己被嘲讽了,有种年级第一有什么用,连自己身体都照顾不好的挤兑感。
周什一等到校医离开,队伍重新开始浩浩荡荡向前行进,才终于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