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间沐小小的手腕被抓住带到另一边,本就摇摇晃晃的身子更是向那倒去。 沐晚莲沉着脸扶住她双肩,冷冷看向一旁的黑衣男子,对方好似并不在意他的敌意,挂着抹淡笑迎视他。 他这才注意到白虎帝君也在旁边,白虎帝君对此男子很是敬畏般半低头颅。 沐小小抬起头,皱着眉头瞧了瞧沐晚莲,笑吟吟:“我好似也见过你。” 沐晚莲见她两颊红得像抹了几层胭脂,估摸再待片刻她便要倒了。对白虎帝君恭敬道:“师妹不胜酒力,我便将先她送去休息,还望帝君莫要介怀。” 白虎瞄了眼冥帝后才回应他。 沐晚莲半搂半扶将沐小小带出去,心里疑虑那黑衣男子的身份。师父都得给白虎帝君几分薄面,而那男子竟能让白虎帝君看脸色行事。 待他们离开,白虎帝君才回过头同他招呼,见他朝自己笑得春风和煦,眼中却无波无温,虎身不禁哆嗦,这个笑太熟悉了,熟悉到万年前每次一见这样的笑容都是心惊胆战。方才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 沐小小揉揉酸胀的眼,茫茫然看着头顶的银丝纱幔,费了好大会儿劲才知道自己在白虎族做客。她只记得同白虎帝君赔罪了三杯酒,不知是怎么躺在屋里里,应该是师弟或师兄把她抬来的,可千万别做了什么糗事。 她起身就着照进来的月光晃悠悠地摸索到桌边,倒了杯茶水喝下,这才缓解了喉咙的干涩。酒意并未完全醒,她坐在椅子上揉了揉头部穴位缓解下宿醉后发胀的脑袋。 歇息片刻打算去释放酒水喝多的后遗症,系上披风裹好帽子。刚开门,一股雪化的刺骨寒风直接灌入,冻得她酒意醒了两三分。 已是深夜,周围一片安静,所有客房都熄了烛火,她记得宴会的祠堂后方有个如厕的矮房,便直接过去解决了问题。 慢悠悠回房途中,酒意又有些上来,在冷清寂静的幽谷中转了半响。不知不觉到了一片同她腿一般高的草丛地,远远看见一棵巨大青松傲然挺立,青松下还站着一个人,黑色衣裳侧身而立,月有乌云掠过,瞧不太清那人模样。 她往前走些,不过走近四五步,乌云散去,满月挂天,四周霎时亮堂许多,而罩在青松阴影下的白虎帝君也显露出来,正蹲坐在那人面前,那是…冥帝?!他怎么会来?那日在九重天他同白虎帝君并不相识。 她忙蹲下来用丛草掩盖自己,小心翼翼地拨开草丛看过去,有些紧张。细细望去,乌发似水似绸般同墨黑长衫连为一体,显得身姿更为挺拔高大,月光洒在仅露出的侧脸上,轮廓精雕细琢,微微上扬的下颚线条分明。 熏熏然中有些讶异,明明一开始除了那双与众不同的眼瞳,并不觉得他有多惊艳。现下却觉得他仿佛下界巡视的暗夜帝神,透着睥睨一切的尊贵气势。 听见他们好像在谈些什么,她也好奇冥帝怎么会来殊寒山,白虎帝君对他又似特别恭敬。沐小小蹲着身子慢慢朝前挪,心虚地连隐身诀都忘记捻。 可无论她靠得多近,都只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但完全辨不出其中内容。偷听也不能太明目张胆,她索性放弃了坐下来,等他们离开自己再寻路回屋。放松后体内酒精的后劲又席卷而上,熏得她软绵绵半垂着眼。 .......... “当初若不是主上维护,白离也不能幸免。神族最后却出尔反尔,让主上遭受迫害险些飞灰湮灭!”白离虎眼泛光。前几日冥帝来殊寒山找它,认出了旧主,令它兴奋之余不免愤恨怨念。 伏桓摇摇头:”大帝赐我生,我还神族命,便是各不相欠,何况如今神族早已陨落,此事就不要再提。” 白离匍匐在他脚下,一字一句立下誓言:“日后但凭主上一句话,白离愿带领全族誓死追随!” 伏桓让白离起身,只道他将白虎族发展壮大好好守护就是。如今六界对他来说只要不发生触犯到他的事,他便是相安无事的冥帝,现在只要将魔尊云凛的残魄寻到就了却了他的心事。还有…… 想到什么,他侧身晲了眼绿草间那团明晃晃的白色团子,眸光几分柔和几分无奈。 白虎帝君起身,下巴朝草丛那指了指:“不去管管吗?那丫头好像睡着了。” 伏桓思索片刻,答非所问:“你愿不愿意做她的坐骑?” 白离慑得前腿一拐差点栽下去,他堂堂活了六七万年的白虎帝君,给一个小丫头当坐骑,这不是让子孙后辈笑话嘛。但是……他哪敢说不!生硬地点了点头,把委屈的泪憋了回去。 伏桓满意地笑了,伸出手臂,修长手指在空中灵巧舞画,行云流水般,符印出。孕天地,生万物,幻化镜,落缤纷,口诀将将落下,霎时符印光芒暴涨,片片晶亮的花朵从符印中骤然涌出,如星空般闪烁而梦幻。 他手一指,万片晶亮花朵似有牵引,成带状向花丛中飞舞。 白离惊讶万分,这是“万物生”中的幻物术,能凭自己所想造物,如幻如真。只有上古两位得了大帝末拓真传的神尊才会使用的法术。已有万多年未见识过,主上竟轻易拿来博佳人欢喜?暴殄天物啊! 沐小小半梦半醒间感觉身子轻飘飘,昏沉的睡眼微眯,只觉眼前豁然澄亮。她缓缓睁眼,眼前似有万千宝珠般夺目璀璨,又使劲揉揉眼睛再睁大,惊愕又茫然,是梦境? 她跪直起身环视一圈,盘旋飞舞的花朵在她身下形成层叠船状,将她托举在半空,似水珠晶莹透亮似珠宝流光溢彩,随着旋动而折射不同光彩,美不胜收。 她小心翼翼将手趴在花船上,稳稳当当仿若在地面般。大胆伸手捞一朵放手心,花瓣透明花蕊似五彩圆晶,还未瞧仔细,晶莹花朵便如蝴蝶展翅飞入下方继续盘旋。 她来了兴致,兴奋地两手舀起一捧花,洒向空中,朵朵花如晶莹彩蝶飞舞,绕着她一圈一圈转着,喜不自胜追逐那些俏皮的晶花,真是美极。雀跃笑出声,呢喃自语:“是梦吗?” “约莫…你是醒着的。”语带笑意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打断了她的心醉沉迷。 她正疑惑何人在说话,身下的花瓣便自发散开,恰恰好让她看见下方的男人,正仰着头眉目笑盈地睇着她。沐小小张了张嘴,一时呆茫。 “喜欢吗?”他问道。 她眨眨眼才缓过神来,自己偷听被抓个现成了?冥帝布下大仗势抓她这个“贼”,却只问她喜不喜欢?一时之间琢磨不透他的意思。 还未来得及多想,花朵顷刻间炸开一般向四周散去,有股吸力使得她直直朝下方扑去。眼见来不及避开,又在他面前缓下了势头慢慢落下,所有一切都是被他游刃掌控。 伏桓伸手单臂托住她的腿,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腰将她稳稳接住,沐小小只得两手搭在他肩头稳住自己,那幽黑的深眸牢牢地锁住她的视线,教她有些不自在避开,醉茫茫的脑子有些乱。 伏桓失笑地见她两眼飘忽,稍稍将她放低些,问道:“酒醒了?站得稳吗?” “啊?”她一时不察,面色些微发窘,连连点头:“站的稳站的稳!” 伏桓轻轻将她放下,宽袖一拂,漫天的晶亮刹那消失,周围回复夜晚的昏暗,沐小小抬手捕捉上方飘散的最后一朵,甚是可惜的轻叹口气。 伏桓漫不经意说道:“若是喜欢,以后再弄些更美的给你看。” 语气自然而然,可听在她耳朵里却有些不明意味,沐小小感觉脸有些热度,也不知是不是醉酒的余威,偏过头干笑道:“呵呵,还好,还好。也不是很喜欢。” 默默欣赏了这一切的白离羞愤得真想离去,忍无可忍只得咳嗽几声提醒他们自己的存在。 沐小小才发现他,莞尔记起她方才偷听之时白虎帝君已经在此地,想到刚那般情景都被白虎帝君瞧了去,面色更有些烧了,扭捏地对他行了个礼。 白离胡须抖缩,差点一虎爪拍过去,他的老脸都还没羞,这臭丫头羞个什么劲!他悄悄瞄眼旁边的男人。 伏桓没说话,只是颔首示意,然后走到树旁靠着等它把事情处理。 白离清了清喉咙,温柔和蔼问道:“丫头,吾做你坐骑,可是愿意?”态度同之前判若两虎。 沐小小显然怔住了,呆眼看它,是醉意残存才出现了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