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不过老子看你这次倒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血滴子一双如鹰鹫似的眼贪婪的扫过了这群肥羊的身后时,突然目光在某一处停顿了下来,亦连那笑都诡异了起来。
“啧,想不到你们这里头居然出现了一个美人,这可真是一个意外之财。”
随着血滴子的话落,一伙沙匪从四个角落不断涌现出人,形成一个圈将他们给团团围住,皆面目可憎。
前面被满是贪婪,腥臭腐烂气息给缠住不放的时葑将斗篷再度往下拉几分,遮住了那张过于美艳的脸,只露出那尖细的下巴,而被抱住怀中的平安则是安静到了极点,许是查觉到了危险,那双爪子紧紧抓着她的胸前衣襟不放。
“杰克大叔,恐怕我们这次得有一场硬仗要打。”
查觉到生死到来的扎克尔褪去了平日间的嬉笑怒玩,坚硬的唇紧抿成一条冷漠的直线,整个人哪里还有平日里头的半分吊儿郎当,有的只是一个顶天立地男儿的形象。
“你们也是,注意保护好女眷还有自己。”
“雪客姐,等下你就躲在我身后,我会保护你的。”
手上同样握着弯刀的扎克安上前一步,将时葑挡在他未曾称得上宽厚的背后,也在同一时间阻挡住了其他人满是浓稠恶心的窥视。
“不了,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反倒是你更应该要保护好自己才对。”时葑伸出手制止了少年想要将她护在身后的动作,眉眼中满是冷峻之色。
时葑担心他不信,还安抚性的朝他笑了笑,脸上的神情却是不曾作假半分。
“说不定,我不但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弱,实在应当称得上强才对。”
“可”扎克安还欲再说些什么时,对面的沙匪却是不会给他们那么多的时间。
“小的们,将这群蝼蚁男全部杀了,女的留下。”随着血滴子的一声令下,早已有不少人蠢蠢欲动,那双贪婪的眼则在不断的搜索着合适的猎物。
仿佛他们此时盯着的早是一群无主之物,其中被护在最中间,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们更是被吓得瑟瑟发抖,宛如一群即将被宰的羊羔。
就像他们说的一样,百来人对战几十余人,输赢不过是时间问题,可是他们岂止甘心,明明都走到这里了,距离回到金阳国最长不过两天路程。
一直没有参于混战的血滴子则是同使用长刀的杰克大叔缠斗在一起,而他的眼睛更不时的注视着里头场景。
在短短一时间,他这边已经死了不下二十个兄弟,那边不过才死了几个,心底不知为何突然不安,同时,他的目光更是一直不忘追随着其中一道剪影。
浓稠腐烂的视线像极了一条藏于暗中伺机而动的毒蛇,只等着猎物放松的一刹那,大张着尖利的獠牙长嘴咬断猎物的咽喉,随即享受着难得的美味。
“其中一个穿白袍的女人,你们小心点别伤了人家姑娘,活抓,本大爷今晚上可要用她好生的潇洒一番。”
随着血滴子的话落,不知哪一个人恰好挑起时葑身上的斗篷,也将那整张脸都给暴露了出来。
美人哪怕是在这荒无人烟的大漠中行走了许久,可那一身皮肉依旧白得发亮,红唇墨发,加上那杀人时的熟练与狠辣程度,无论是哪一样都戳中了这些长年奔波在沙漠鬓狗的心脏口。
毕竟美人谁不爱,何况还是强大如斯的美人。
原先本打得水火不相融的人群,在这一瞬间,竟懂是一致的停下了手头动作,随即换来的是对方更为难缠的招式。
“小心”。
正护着身后人的扎克安看着身上因屠杀了过多沙匪,导致整个人就像是刚从血池中捞出来无二的时葑时,心脏忽的抽疼了几下,同时他瞳孔大睁的看着马上就要偷袭她成功的沙匪,大吼出声。
“雪客姐,你小心。”
“你先担心自己。”脸上,身上不知早已沾了多少飞溅血污的时葑并不在意他说的那些。。
随着她的话音方落,便发了狠的往正准备从身后突袭她的沙匪挥着弯月刀砍去,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身后,一根往她脖子处套来的,加厚加粗的缰绳。
等她反应过来想要砍断那绳子时,原先在和杰克大叔缠斗的血滴子突然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手中的长刀直直的往她所在的地方投掷去。
而那刀投掷的位置很巧妙,甚至应该是早有预谋。
若是时葑提刀挡住那横天而来的刀,那么等待她的是被那系着绳子拖拉进无尽荒凉沙漠的下场,若是她最先砍掉的是那条绳子,那么等待她而来的则是人间地狱。
选择的机会只有那么短短一息,眼眸圆瞪的时葑便飞快的做出了她的决定。
随着刀落,在其他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她则被高大的骆驼像拖拉着一条匍匐在地的死狗给拉着往前走,就连半分想要挣扎的力气都无。
“雪客。”
在时葑被骆驼往沙漠里拖拉而去时,那骆驼上之人则是被她方才飞出去的刀子给正刺进心脏而掉落在沙地中。
那么此时这不但无主,更受了惊的骆驼完全就像是能活生生将人拖拉而死的恶魔。
“雪客姐!!!”
“雪客,还有扎克安你回来!”
在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原先还在同着沙匪缠斗在一起的少年骑上了离他最近的马,飞奔着往那即将要消失在视线中的骆驼追赶而去。
远处
被受了惊的骆驼就像是随意带着一根野草往前奔跑,而被拖拉在地的时葑则竭力拉扯着那根粗糙的绳子,更不断的想要往那骆驼背上攀爬而去,或是阻止它停下。
否则,到时等待她而来的还不是死路一条,甚至就连她的身体都布满了丑陋的骆驼印。
那张她一直引以为豪的脸会被阳光暴晒成一具干尸,露出里头腐烂的白骨红肉,更惹来大片的虫蚁蟑鼠啃咬,甚至就连她的灵魂,至死方休都走不出这一方囚禁着她的沙漠。
可是她不甘心,她明明都走到这里了,甚至她还没有知道关于她身上的秘密,并且质问那俩人当年为什么要抛弃她。
咬紧了牙根,尝到了满嘴浓重铁锈味的时葑发了狠的伸出那俩只,早已因着先前的拽拉而被粗糙沙土搓得皮肉翻滚的手,强扯着那不知被她大了多少倍的骆驼停下。
可即使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又如何,人和骆驼,更何况还是一只处于癫狂状态中的骆驼相比拟。
骆驼的速度虽只是慢上了少许,可也仅限于那么几分,而那它脖子上系着的那根绳子更是令它狂暴不已,除了一开始无意识的拖拽外,到了后头竟是不断的伸出后蹄往即将摸爬过来的时葑踢去。
反倒是到了最后,骆驼还未停下半分,而她的力气则在不断的从四肢百骸中消失,到了最后,能强撑她下来的,也就只有那颗不愿那么轻易死去的心了。
“嗷呜。”
远远的,时葑听到了平安的叫声,明明是那么远的,可停在耳边来又是那么的近。
“雪客姐。”
同时她觉得她的眼皮很沉很重,唯独身体很轻,就像是一片秋日枯萎的落叶。
她临在闭眼之时,仍是紧攥着那根粗绳不放,同时,她好像听到了少年满带着担忧的嗓音。
那么的清脆,又是那么的令人感到心安。
沙漠中的白天来得比其他地方早,而这黑夜自然也比其他地方要来得早。
才酉时,沙漠中的最后一缕余晖早已散尽,剩下的只有那丝丝缕缕的彻骨寒意在蔓延。
即使在沙漠中燃烧了篝火,可若是没有兽皮毯子盖身,入了深夜,仍是会感受到那从脚底升腾而起的钻心寒意。
时葑是被平安给用舌头舔脸给舔醒的,同时,她能很清晰的感觉到她的后背处一片冰冷,不时有寒冷的夜风吹过她的肌肤,就像是情人在温柔抚摸着一样。
“雪客姐你先别乱动,免得沙子清理得不干净,若是进了伤口的话容易发炎。”
正低着头的少年见她幽幽转醒后,本就抖着的手,此刻竟抖得于那抖筛相差无几,同时他的脚边还放着少许伤药和白色绑带。
“谢谢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走了后其他人怎么办,还有若是你制止不了那只骆驼,和前来送死又有什么俩样。”
后背满是被沙土给摩擦得一片血肉模糊的时葑,看着这正用烈酒小心的给她清洗着鲜血淋漓背部的少年,眼眶处又涩又苦,却竭力强忍着不让泪落下。
“雪客姐为何会这么一说,再说了我这怎么叫送死,我们现在不是都活下来了吗。”扎克安顿了下,继而脸上洋溢起一抹笑来。
“还有我相信杰克大叔和我哥哥他们一定会没事的,反倒是我若是不来救雪客姐,说不定我以后才是再也见不到雪客姐了才对。”
“雪客姐是女子,我偶尔也希望雪客姐能放下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弦,或者试着依赖我一下,哪怕是相信我一下又有何不可。”少年的嗓音淡淡的,却带着一丝难以掩藏的伤感。
“即便这世间男子多薄情,可总归也有那么几个是好的,雪客姐又何必总爱自我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