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封沉吟着,在想别的问题。
“哥哥。”屋中响起这软糯的声音。
众人回头,正见庄妍音站在屏风后揉眼睛,又喊了一声爷爷,才说:“我听见你们说的了,我知道那小童的事。”
但她知道的也都是这些消息,唯有一句:“他只记得自己为了保护谁,从马背上摔下来。”
庄妍音原本在午睡,身上自是穿得单薄,卫封脱下外袍为她披上。长衫绕了一地,她下意识挨着他坐下,又忽然想到还在同他生气,便鼓着小脸挨着楚夫子去坐。
卫封将她脾气收入眼底,此刻也只能先说正事:“夫子,想来此事应该是与咱们无关的,您如何打算?”
楚夫子道:“如此一来,多半也不是冲咱们来的,倒是不必搬迁,院中加强防卫便是,看那官府能查到些什么,你们也多留心些。”
此事大家便只能猜测,那青衣人或许是小童的仇家,烧了人家全家不说,竟残忍得连一只鹅都不放过。
众人都散去,庄妍音慢吞吞走在卫封后头,虽然心里仍还气他,但一想到那小帅哥年年轻轻就这么惨死了,也没了好心情。
卫封将她送到房中,她脱下他的外袍准备还给他。
他道:“那事是为兄不对,原本想等晚上卫夷回来便去给你找些羽绒来,但近日村中不宁,书院里会武艺的便只有这几人,为兄过几日再去寻羽绒给你,可好?”
“我不要了,反正都飞走了。”她还是有些气鼓鼓的。
卫封不由得沉了语气:“为兄不希望你娇惯任性。”
庄妍音不想理他,但也知道这般节骨眼上是不能因为小脾气耽误了大家的,闷闷道:“你走吧,我知道了。”
卫夷回来后便被安排在了书院外守卫,卫凌则负责院内的安全。几名异国的弟子来时也带了自家的下人,都安排在芜州城内,此刻也都去了书信,调集下人来书院外护卫。
林婶也是晚膳后才知道庄妍音今日受委屈的事,叫来小虎,对这孩子不忍严苛责备,但也指出他今日做得不对。
“铃铛姑娘那品性你们都瞧在眼里的,她什么好吃的少了你们?你明知她是出去带回来的羽毛,怎还说这种话来。”
小虎不敢吱声,心里也是愧疚,但若那时不说,被公子们误会是他们门童看护不利呢?
他涨红着脸道:“婶子,我知道了。”他垂下头去,“婶子可别让铃铛姑娘送我走,我不想去别处当下人,我就想留在书院。”
“去给铃铛姑娘道个歉吧。”
庄妍音正在屋中打湿羽绒,等着林婶来为她缝衣裳。见林婶带着小虎过来道歉,听完后道:“你说出你瞧见的也没错,但你要记得首先你们门童才是责任最大的,你忙去吧,这事我也没什么能追究的,今日终是你们失察,这书院谁管着你们你去向谁请罪吧。”
小虎走后,她忙挽着林婶甜甜道:“婶子,快来给我哥哥缝衣裳!”
“卫公子不是才惹你生气啦?”
“他是我兄长,他说我是应该的。”庄妍音弯起眉眼拿出羽毛和针线。
生气有用吗?没用啊,卫封还会觉得她是娇惯。那她就大大方方的,让他再一次愧疚死吧。
与林婶在灯下缝了一个时辰,羽绒服可算是做好了。她之前早清洗过羽毛,如今衣服上只有轻微的鸭绒味。
怕卫封不习惯这鸭绒味,她拿出熏香熏了一次,这下味道更淡了许多。
天色已暗,庄妍音提着油灯去了卫封门外。
她还未出声,他便已听到声音来到门口。
少年已卸下束发,长发用一支青玉钗半绾,如墨如瀑披在肩头,手上握着一卷书。他垂眸问她:“是害怕自己睡?”
庄妍音嗯了一声,走进屋里,另一只手背在后面,不让他瞧见。
她放下油灯,双手藏着羽绒服:“我给哥哥做了件衣裳。”
卫封颇感诧异。
她弯起唇角展开那羽绒上衣:“你试试,可暖和了。”
玄色短袄是特别的菱格纹,很是蓬松,卫封没有见过这样的衣衫,上前接过,握入手中竟轻薄如纸。
“这是什么衣衫?”
“我给哥哥做的羽绒服。”她小手背在身后,“左边袖子羽绒少了些,若是白日你不放走那些羽绒就好了。哥哥以后穿着这衣服练剑也轻便,就不会再风寒啦。”
卫封心底动容,原来她收集羽毛都是为了给他做衣裳。
“哥哥试试啊。”
卫封脱下外衫穿上,系紧束带,很快便感觉周身袭上暖意。
她笑弯眉眼,单纯可爱,而他竟还不满她耍小性子,说她是娇惯。愧疚溢满肺腑,卫封弯腰摸摸她脑袋。
“哥哥不该凶你。”
“不碍事的,哥哥是兄长,是为了我好。”她昂起脸笑,“兄长如父嘛,当爹的就是会严厉些,但是我是女儿家,哥哥以后不要太凶我了哦。”
卫封被她兄长如父这席话逗笑,自觉自己年少,还不够有这般份量,待他今后年长些也未尝担不得。他弹了她一脑嘣,她哎呀一声捂住脑袋。
“小卫,为兄今后不会再严待你,你懂事,善良,自是不会做让为兄失望之事。往后你想做什么,为兄都支持你。”
瞧着未来大佬满意的微笑脸,庄妍音美滋滋地回了自己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庄振羡:你们考虑过朕的感受吗?
卫封:我只是年少无知被诱哄,我也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