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气派!”
这便是厉秀莹说过的,她的婚礼是全沛山最风光的。
庄妍音心惴惴跳,来之前同初九说了她是来沛山,初九怎么不曾告诉她?她并不知道庄威就是被打发来了沛山,还这般巧地撞到了一起。
卫封见她失神,道:“不必怕,皇子也是普通人。”
“哥哥为么么阿秀姐姐的婚礼会有皇子?”
卫封为她解释,她才听懂。
沛山的顾县令是花钱买的官,顾氏世代为商,家产丰厚,而娶亲嫁女,自然也想办得风光体面。顾家请了当地所有显贵,也想请动庄威。他一个小小县令,除了给出巨额的金银,庄威是不会来的。
而庄威肯来,一是他如今无权无势,说白了只是被贬到了沛山。来参加县令家的婚事,给县令体面的同时也是给他自己体面。再则,他的皇饷并不多,他穷。甚至来这边时,他连个像样的皇子府都没有,到了此地两年也仍未封王。顾府将丰厚金银送到他府上,不管出于哪种立场,他都没办法拒绝。
庄妍音听懂了,所以这是给巨额出场费请来助阵的大明星。
庄威混得这般惨,也是他自找的。她都给过他与庄舒容情面了,是他要至她于死地。
只是如今她也不敢放肆,挨紧了卫封,将脸也贴在卫封胸膛。
卫封垂眸:“怎么了?”
“人多”
卫封只当她是羞赧,恰好卫云终于买来面纱,他为她系上,她这才放松了些。
拜堂仪式行毕,厉则来请卫封:“子朗可愿同我去见一些朋友?还有六皇子殿下,他也肯赏脸留饭。”
卫封自然不愿放过这个机会,虽然庄威已是颗废棋,但终归仍是大周的皇子,也许会有用处。
他正欲同去,袖摆被轻轻拉扯。
回眸时,少女轻纱覆面,唯有一双美目小心哀求:“哥哥,我第一次见这么多人,你在我身边呆着好不好?”
卫封不忍拒她,朝厉则道:“你去吧,我留下陪小卫。”
这一番意外,让庄妍音不敢再留下去。
庄威难得一直留到很晚,她意外他只会短暂走个过场,给足了面子便先离去。
回厉府时,她与卫封、厉则坐在马车上。
厉则道:“这六皇子也是个可怜之人。”
卫封:“何有此言?”
“他今日多饮了些酒,拉着我等说他皆是受人所害。”
庄妍音眼皮一跳:“何人所害?”
“他欲言又止,只吐了句浪荡之人。”
卫封了然:“那位嫡公主?”
厉则颔首:“多半是吧。可惜你不在,他还问了你。”
庄妍音握紧袖摆。
“哦?问到了我?”
“他说那人仪表非凡,问我是何方贵客。”
庄妍音:“厉大哥,你怎么答的?”
“我只道是我府上的客人,自然不能暴露了书院。”
到了厉府,庄妍音心思难安。
那么多人,庄威怎么偏偏就留意到了卫封?她猜不准,难道他是认出了她?
原本是要等厉秀莹回门与她一起玩两日的,但她如今不敢再在沛山呆下去。夜里便与卫封说想回书院,被问及原因,她不好意思地说自己水土不服,身子不便。
卫封没有再细问,答应了她,嘱咐她早些歇息,明日一早启程回芜州。
这一晚,庄妍音半寐半醒,总觉屋外有动静,惺忪醒来,却只是丫鬟经过的身影。
只是她这潜意识的不安还真是猜对了,屋外的婢女正是被买通的人。
那婢女从南院客房离开,乘着夜色穿过长廊与庭院,去了北面一处偏门。
门外街道上候着一劲衣男仆,她细细交代:“他们明日便要启程,那姑娘已经睡下了。”
男仆得了话,再一次严厉警告她不许多言,身影没入黑夜中,再出现时已在皇子府。
夜半时分,庄威甚少坐到这般晚。
在心腹禀完此事后,他眼中复杂情绪交错,憎恶、快意、杀气,吞噬了他仅存的理智。
白日里他的确是认出庄妍音来了。
她与身边男子似乎不料会有皇子来参加那婚礼,比旁人迟了许久才行礼。她身边的男子英姿挺拔,气质非凡,足够吸引他视线。他原也只驻足睨去一眼,初初看尚未回过神,再一眼望去,心底已掀起惊涛骇浪。
那不正是他皇姐么!
容貌已长开的庄妍音即便与稚子时差了四分,但也依旧是那张绝色容姿,这样的一张脸举国都找不出第二张,他又恨透了她,怎么能认错。
当时她与身侧男子连忙匐低,他诧异瞬间,已猜到她是不欲张扬。
过去打招呼?求她饶他那一回,放他回京去?
他做不到。他姐姐去岁里正被他父皇嫁给了一名富商,堂堂一国公主,竟然被他父皇卖成了银子。这样的皇室,他真是不耻,也是憎恶。
她庄妍音大抵从来想不到有一日会落入他的地盘吧。
心腹凝望他神色,得他一个示意,心领神会消失在暗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