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愈叹了口气,突然取下自己头上的发簪,任由头发散落下来。
我看着他拿在手里的白玉发簪,莹白细腻,圆润光滑,插入发中的尖头用白金包裹着也许就是白金打造的,款式简单但材质和做工都属上层,整个看上去低调又不失奢华,普通又彰显高贵,是男子发簪的上品。
我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却说道:“这个发簪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遗物,我从小就戴着,从未换过。”说着他又伸手取下我的发簪,复将我的头发挽起,“我把这发簪送你,就当作给你的新年礼物吧。”
我一惊,不自觉地将头微微移开。“公子,这个我断不能接受。”
管愈双手扶住我的头,语气坚定地说道:“不许拒绝。”边说边将发簪插在为我重新挽好的发髻上。“从今往后,你不许再剪短头发。等你及笄之日,你便可换回女儿装,我再为你定制个漂亮的簪子,为你挽发。”
我不知如何是好,这个玉簪的意义我知道,这个意义我承受不起。
管愈趁着我发愣之际,又将自己的发髻挽好,将我的发簪插在他的发髻上。我的发簪太普通了,是我在街上随便买的木头做的。
“真香,是灵香凝露?”管愈的语气温柔地可以掐出水来,眼底的笑意都要溢出眼眸。
没错,我今日是在身上抹了些灵香凝露,因为我想着反正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抹点让别人闻闻,毕竟今日是个喜庆的日子。
可我此时没心思回答管愈。我猛地站起身来,拔出发簪塞进管愈的怀里,头也不回地往外就跑。
管愈比我更快,他挡住我的路,紧紧地抓住了我。
由于没有了发簪,我的头发便不听话地散落了下来。我知道我的样子一定很狼狈,我却不管不顾地直视着管愈。他的眼神很复杂,似忧似怒似嗔似怨,看得我竟忍不住泪盈满眶。
管愈抓着我的手有点颤抖,低哑深沉的声音从他的唇边轻轻传来:“小鱼儿,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你不喜欢我?”
我摇着头,泪水不争气地从我的眼睛夺眶而出。管愈不会懂我,这个时代、这个社会、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不会懂我,他们永远不会知道我在害怕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我只知道我不要什么,我不要这样莫名其妙的爱,不要这样没有理由的宠溺,不要没有保障的承诺,不要必将破碎的姻缘。
管愈突然搂住了我,猛地低下头将唇盖在我的唇上。
我惊慌失措之余,不停地挣扎。管愈的力气真大,我无论如何挣扎都只会被他越搂越紧。我只好试着将头扭向侧面,试图将我们的嘴唇分开,他却趁机吻住了我的耳垂,我的全身都被他在我耳边的轻吻和低沉的呼吸弄得发烫。
该死的,我居然觉得有点像醉酒似的昏昏沉沉起来。
“放开我。”我极力控制住自己,力图冷淡地说道,可发出来的声音却娇弱无力,带着魅惑。
我立即感觉到了管愈的反应,他的吻更激烈,呼吸更急促。
我吓出了一身冷汗,一咬牙,猛地抬起膝盖向他的腹部顶去。
管愈猝不及防,一声闷哼弯下了腰。
我又吓了一跳,这下可能有点过了,我会不会……会不会踢中了他那里?
我愣了一会儿,突然撒丫子就往外跑,奔到外面对着褐樟大喊:“褐樟,快,快请大夫来。”
褐樟他们正玩得起劲,看到我披头散发地边跑边叫,顿时吓得惊慌失措。
“怎么啦?”
“出什么事了?”
“谁生病了?”
“你受伤了?”
“我……”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快去请大夫来便是。公子……公子刚刚碰到桌角了。”
新年的前三天我都没敢走出房门,也没心情写书。我只是在房间里不停地踱步,然后不断地让褐樟去打听管愈的情况。
头两天褐樟说没人敢去请大夫,说是管愈不让,大过年的去打扰大夫不好。我估摸着他肯定是伤着那里了,不好意思让大夫看。
听说初一那天管愈还是出了门,让青松和翠柏抬着轿子送到了王爷的院门口,然后自己步履维艰地走进去跟王爷和公主拜了年,之后又坐着轿子去给世子拜了年。在这么近的院子间坐轿子来回,也不知这世上是否还有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