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一说,倒证实了我心中的猜测。他果然是知道玉佩的去处的。如此说来,他应该是站在管愈那边的吧,不然他大可以早早将此秘密告诉上官轩辕或者皇上。
“管愈让我将玉佩交给长公主上官柔儿,我已给了。”
“可有他人知道此事?”
“应该没有。长公主和我见面之时很隐秘。管公子说,玉佩本来就是长公主的,现在交回给她,也算完璧归赵。”
“此事姑娘万万不可再让他人知晓,否则将会引来杀身之祸。”无净法师神色凝重起来。
此时的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个得道高僧,倒像是个护犊心切的长者。
他沉思了一会儿,又道:“近日西岭国屡犯睦邻关,听闻皇上有意让宇宁派兵增援。”
“那睦邻关自有守关将士,且宇宁离睦邻关极远,皇上要派兵增援,也当从都城调兵才是,又怎会从宇宁调兵?法师莫不是听错了?”
“睦邻关守关之将穆凌志乃一介莽夫,居然让西岭国数次夜袭成功,睦邻关将士死伤数千,剩余士兵也坚持不了多久。穆凌志每三日送一封加急战报到都城请皇上派兵增援。西岭国之人又狡诈异常,数月前便有数千士兵假扮商人混入佳域城,烧杀抢掠无所不为,又造谣生事,煽动民心,扬言如今尚赫国无传国玉玺护佑,气数已尽,当归顺西岭,免遭天谴。那佳域城郡守齐怀远追查了两月有余,西岭奸细没抓到几个,竟错抓了许多普通百姓,直弄得天怒人怨。”
我长长一叹,道:“西岭地大国强,国人尚武好斗,数百年来一直想吞并尚赫。尚赫若国力不强盛过他们,怕是会一直受他们骚扰。”
“东昌、西岭、南川、北翌、尚赫,如今这几国中也就尚赫和西岭可一拼国力。而西岭毗邻西方众国,乃尚赫与西方国家的交通要地,从位置上而言,西岭更胜一筹。”
我连连点头:“法师所言极是。西岭显然想要称霸五国,却最忌惮尚赫,故而不断挑起边界纷争。”
“如今卫将军已带兵增援赫北关,驱赶北翌劫匪,都城已无兵可派。宇宁近年来兵强马壮,因着儒皇与南川国的姻亲关系,亲里关向来太平无事,而临西关又有重兵把守,西岭国不敢妄动。故而皇上便思量着调派宇宁的军队增援睦邻关,倒也合乎情理。只是管公子作为宇宁护卫军统领,大概要带兵前往睦邻关参战。边关战事,向来死伤不定,胜负难测。皇上若要不着痕迹地除掉管公子,倒有千百种做法。”
我大骇,问道:“法师为何如此说?那玉佩虽曾被管公子保管着,可他毕竟对玉佩之事一无所知,且现已交回给长公主,与他实在毫无干系。”
“皇上向来疑心重,而太子上官轩辕又心狠手辣,定不会放过任何有干系之人。故此事你死也不能提及管公子,且不能承认你见过玉佩。”
我吓出了一身冷汗,忙道:“难怪上官轩辕对我下手如此狠毒。此事因我而起,我定不会累及他人。”
“姑娘既为女子,鄙寺倒是姑娘最好的栖身之所。以老衲与管公子的交情,老衲自当护得姑娘周全。”
我思量了一下,觉得他的话也很有道理,便打消了离开的念头,只能以后见机行事了。
我朝无净法师拱手道:“那我暂且留下,只是要多叨扰贵寺一些时日了。不过贵寺也非我久留之地,又得劳法师多操心,我也于心不安。过几日,我再想想法子吧。”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次日,我躺在床上正觉无聊,悬勒送了药过来。
我喝了药,便随口问悬勒:“适才我似乎听见佛陀殿中有喧闹之声,小师傅可知发生了何事?”
我想确认一下上官轩辕的人是否有找到这个寺庙里来。
悬勒回道:“有个年轻男子来到寺内,想要剃度出家,却又拿不定主意,故于寺中佛前求得一签,请小僧师尊为其解签。师尊看了签后说他尘缘未了,不宜出家。那男子便说师尊修行不够,不会解签,又顺带着骂了师祖,说定是个糊弄人的师傅才教出了糊弄人的徒弟来。”
我听了忍不住笑出了声,说道:“他若真信佛,便不该不信空苍师傅所言。他若为了佛的慈悲和香火与空苍师傅争论,我倒能理解可他却认为无净法师和空苍师傅都修行不够,为的却是入此佛门,我却难以理解。”
悬勒念了声佛号,说道:“姑娘心思敏锐,小僧佩服。”
“那后来呢?那男子如今可走了?”
“阿弥陀佛!那男子执念颇深,竟说要留在寺中不走了。方丈听闻此事,亲自去劝慰,谁知他竟与方丈哭诉起来,说自己跟着主子来到都城,和主子相依为命,如今主子不知去向,他也便万念俱灰、了无生趣,可没勇气自我了断,便生出剃度出家的念头来。又请求方丈为他卜卦,算算他主子如今在哪儿。方丈解释说此处是寺庙,佛曰不可说,一切都有定数,万物皆遵因果。他若真想卜卦,该去道观。那男子便说何需去道观,听闻师祖就懂道法。”
我闻言怔住了。这个男子显然就是褐樟。也许他后面跟了不少尾巴,他为了掩人耳目,不让人知道他是来找我的,才演了这么一出。这褐樟平时看上去话极少,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有些过于内向,想不到还能想出这么一招来,而且演起戏来竟能如此逼真,也不由得我不叹服。
“那男子现在何处?”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