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马过关,
未曾得志马放南山。
兮何年,
万千佳人相伴,
可笑今朝我形只影单。
那古道青坟烟,
敢问今夕何年,
可愿与我梦里共赴雁门关?
问罪森罗宫殿,
怪我狂浪轻言,
君不见我踏破玉阑干?
白盔银袍保河山,
宝马声嘶踏雄关。
醉别关,
醉里挑灯看剑,
却无战鼓狼烟。
昨夜谁趁东风楼阁轻声叹?
扬鞭策马问天,
为何敢怒不敢言?
凭谁问我把五岳倒悬?
这首歌是我教我哥唱的。
那时候,我们的渔船漂在海上,我们将网对着朝阳的方向撒出去,然后一边唱歌一边等着鱼儿入网。我唱这歌的时候,总觉得唱不出那种男儿气魄来,但是我哥可以,他站在渔船上,对着浩渺的大海,放声高歌,于是整片大海、整个天地都跟着一起荡气回肠。唱完以后,他跟我说,如果可以,他真想策马扬鞭去感受那战鼓狼烟。
那时候,我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因为我们也只是随便唱唱。
如今的我非常矛盾,一会儿想要跟我哥回到年少懵懂的过去,平平淡淡地过一生一会儿又想跟他一起经营一个农庄和一个书坊,富足安乐地过一生一会儿又希望我哥纵横沙场、无往不利。
音乐是最容易引起人共鸣的东西。我们房内的人虽然出身不同,经历不同,文化不同,但是我们都被我哥的歌声感动了,于是大家一起鼓起掌来。
掌声落,门外传来爽朗的笑声。我们大家都是一惊,我哥赶紧去开门。
卫将军披着一身大红袍子,满面笑容地站在门口。
我们大家都惊住了。
我上次见到这个卫将军时,他的脸上始终不见任何表情,显得威严而深沉。但是今晚,他大概也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竟满面红光,满脸笑容,看上去很有亲和力。
“参见将军。”我们异口同声地见礼。
卫将军哈哈一笑,拍了拍我哥的肩膀:“段副将果然是文武双全啊,看不出歌还唱得如此好听。以后军中开庆功宴,本将可得让你出来唱几曲助兴。”
“将军过奖了,属下也就是随口哼几句。”我哥恭谨地回道。
卫将军转头看向我:“何宇?”
“是,将军。”我恭敬地回道。
“故事讲得不错,有些意思。诗也作的极好。如此诗作,不应只在军营说说而已。”卫将军顿了一会,又说道:“可惜,本将以后若要再听你说书和作诗,恐怕得去都城了。”
我心中狐疑,不知他这样说是不是暗有所指,但此时此刻,我却没敢把话随便问出口。
卫将军又扫视了一下众人和被我们弄得一片狼藉的桌子,朗声说道:“你们继续,本将就是出来巡视路过罢了。”说完也不看众人,转身离开。
“恭送将军!”我们大家又异口同声地喊道。
将军一走,大家也没有了兴趣继续吃喝下去。
“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大家都散了吧。”我哥说道。
于是,大家都开始收拾起乱七八糟的桌子。
我低声问我哥:“刚刚卫将军说的去都城听我说书是什么意思?”
“嗯,对,你们今晚把东西收拾一下,明日跟着马大人一起回都城,他在路上会照应你。”我哥回道。
“我才不要跟他走呢。他就是个无耻贪官、卑鄙小人,我要跟他走,路上不是他把我杀了,就是我把他杀了。”我低声嘟囔。
“他不是没要你把马还给他吗?你如此辱骂朝廷命官,不要命了?我跟他说过了,他很乐意带你们一起回去。”
“那些马本来就是我的。”我气鼓鼓地瞪了我哥一眼,正要发作,却被我哥用眼神制止了。他的意思是这里人多,不许我乱说。
我们说话的声音虽然小,其他人大概也听到了我们的话。
梁大海抱着一堆残羹剩菜说道:“我去把这些东西扔了,然后就直接回房去睡了。”说完他便走了。
“我也要把这个篮子和碗还给厨房的阿路。”袁丹木也很醒目地出去了。
褐樟对着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带着他们默默退了出去。
我看房门关上,马上叫了起来:“哥,你知不知道,那个马时易把送给你们的粮食和酒,一半都吃的吃喝的喝卖的卖?本来就只有区区六十车粮食,哪够你们这么多人吃的?我若去卫将军那里告他一状,他的头还能不能保住都难说,我现在只是辱骂他,够仁慈的了。”
“你管那么多干吗?粮食我们够吃的,卫将军自有办法。再说,他送的是过年慰问粮物,不是给我们打仗用的军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