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经意间看到柯恒久在一旁掩着嘴偷笑,心中的不悦顿时增加了不少,没好气地说道:“柯公子到底是如何得罪了紫少夫人,竟让她拿我出气?
柯恒久漫不经心地说道:“在下未曾得罪她。她大约天生便是来对付在下的。在下苦恼她便欢喜,在下欢喜她便苦恼,在下制毒她便解毒。”
女王看着这一幕,脸上始终带着微笑,缓缓说道:“这东昌若多几个紫爱卿这样的女子,朕也可安心不少。”
“陛下,难道臣竟不如她?”柯恒久有些不悦。
女王看了柯恒久一眼,说道:“柯爱妃毕竟是个男子,恪守夫道便好。”
我忍不住掩嘴偷笑,再看向柯恒久之时,却见他脸色铁青地瞪着我。我赶紧收了笑容。
他虽余怒未消,却还是屈身朝着女王和我行礼告辞。
女王看着他远去,轻叹道:“姑娘也看到了,东昌虽是女子为政,颇具野心的男子却也不少。”
女王这是要跟我诉苦?
我小心翼翼地答道:“小鱼看着如柯公子这般尊重和维护陛下的也不在少数。”
“表面尊重罢了。心中存着多少歪歪肠子却未可知。这便是生为女人的难处,即便是权倾一方仍需依赖美色笼络人心。”
我有些迷惑,这女王是太没心计还是太有心计,怎的一见面便开始跟我透底?
我只好装糊涂:“陛下此话怎讲?”
女王此时笑容全无,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忧郁:“我们女人毕竟体力不如男子,若靠武力解决男女纷争是无胜算的。姑娘也知道,东昌并无军队,少数护卫军也只是用来维护东昌内部秩序。东昌向来都只与邻国做生意,和气生财。姑娘可知为何?”
“女子组建的军队定然是打不过邻国男子军队的。”
“正是。先皇在世时曾用男仆组建成军队以备不时之需,可半年训练下来,先皇发现那军中男子个个身强体壮、孔武有力,先皇便想这军中万一有人出现异心想要夺取江山,定然是易如反掌,故而又草草解散了军队。”
我不禁陷入了沉思。这女子当权的困难我之前从未想过,女王如此一提,倒让我觉得东昌女子能走到今日也确实不易。
我安慰女王道:“陛下也不必忧心。东昌与邻国都隔海相望,这大海便是天然屏障,定可护得东昌安稳。且东昌向来与各国交好,被邻国攻打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天下局势谁说的准呢?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国与国之间也是如此。东昌历代女王之所以倡导子民广种香料和草药,尊重医术和毒术,不光是为了与邻国做生意,也是为江山长久考虑。”
“陛下的意思是,香料、草药和医术用以盈利,毒术用以防御?”
“姑娘真是冰雪般聪明,果然名不虚传。”
“如若他国有觊觎之心,陛下用毒攻倒也不失为良策。”
女王微微一笑,说道:“可若东昌男子成了制毒之首,姑娘可曾想过会如何?”
“怕是比男子军队更可怕。”
“柯恒久此人武功、谋略都不弱,炼毒更是高人一筹,朕若不将他养在宫中日日看着,他在宫外势必会拉帮结派称霸一方。如今东昌的炼毒高手也就他和紫灵燕两人,紫灵燕偏生又跟他斗气不肯炼毒,故而朕虽忌惮他,却还得哄着他。”
果然是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想不到看着处处鸟语花香的东昌王宫竟也有如此多的勾心斗角。
我又想起多年前初识木盈华之时,她也是这样一见面便开始讲她的身世以博得我的同情。
我不禁开始忐忑不安起来,问道:“陛下若觉得小鱼有何可用之处请明示,小鱼定效犬马之劳以报陛下送玉龙血之恩。”
“姑娘果然是个通透的妙人儿,倒让朕越发喜欢了。那朕便直言不讳了。”女王盈盈一笑,“姑娘在尚赫时为上官逸明攻打和镇守江山出了不少主意,朕想听听姑娘高见,如何管制如柯恒久这般身强体壮、有本事又有野心的男人?”
“陛下如此英明,柯恒久本事再大,怕也跳不出陛下的手掌心。”
“尽管东昌多年以来一直倡导男子无才便是德,可如柯恒久这般的男人却是越来越多了。朕已日渐衰老,而公主却尚年幼。即便朕今日治得住这帮男人,朕驾鹤西去后,公主之处境怕就艰难了。”
“小鱼听闻陛下膝下有五子两女,陛下长子已过束发之年了,颇有担当。陛下又为何非要让尚幼的公主继承王位而非王子呢?”
“此乃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朕自是要遵守的。姑娘在尚赫生活多年,就未曾觉得在男子天下活得憋屈?便如姑娘这般冰雪聪明的女子也只是落得个有名无实的帝师之位,还弄得自己的身体也像上战场似的,打完一仗又一仗。”
“可小鱼并不在意这些。小鱼有一个知我,疼我,愿与我生死相依、患难与共的人与我共度此生,小鱼便觉着今生再无他求。陛下不觉得您若也有一个这样的夫君,那陛下的担心便都不是担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