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珵矣说这话时,视线掠过喻诗问。
他背着光,仿佛一道深沉的黑影,喻诗问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瞬间酒醒了一半,不过也只是清醒一瞬,过后脑子又混混沌沌。
“谢先生来应酬?”沈络没理会那句调侃,只是寻常地说些客套话。
“刚结束,没见到一出来就坏人好事,大概是我喝多了,真是不好意思。”谢珵矣笑道。
他话里有话。
沈络面色微异,有些尴尬地解释了一句:“谢先生误会了,我们两个是以前的同学,刚才在楼下碰见,所以找个地方叙叙旧。”
谢珵矣稍倾了一下身子,看向了喻诗问,说:“哦,是你啊。”
喻诗问:“……”
当然是我,不是早发现了么?这么爱演你唱戏去啊。
沈络皱了下眉,觉得谢珵矣这人不阴不阳的,不知道搞什么鬼。
谢珵矣看了眼腕表,说:“不好意思,我还有事,什么时候闲了再找沈总喝茶。”
沈络顿时松一口气,“好,改时间我请谢先生,希望到时您赏脸。”
谢珵矣转身才走两步,忽然回过头来,对着还在发愣的女人说道:“还不走?是等着我请八抬大轿过来抬着你离开么?”
喻诗问这才反应过来,抓过一旁的包包,起了身勉强站稳了脚,再跟上去,不料在经过沈络身边时,被他挽住了手臂。
谢珵矣看向沈络,发现这人眼神开始显露不善。
“问问喝了点酒,可能醉了,”沈络加重了语气,“谢先生作为上司,是不是应该跟喝醉酒的女员工保持一定距离,尤其是在深夜。”
“沈总真是高见,”谢珵矣取下嘴里的烟,“我们公司小组在楼下聚餐,多的是女同事,你觉得这样合适么?”
莫名而来的剑拔弩张,搞得喻诗问莫名其妙。
原本就昏头涨脑,现在更是一头雾水。
这两人是不是在生意上面有过什么恩怨,然后今晚冤家路窄,而碰巧她就在场,于是拿她当做了飞镖扔来扔去地扎对方?
为了缓解气氛,喻诗问对沈络说:“其实也不早了,我是该回去了。哪天找个适合的时间,咱们再叙叙旧。”
既然如此,沈络也只好放人。
不过在放人走之前,他还是争取了一下。
“那下周末的珠宝展……”
“我来。”
“过两天我把邀请函给你。”
“好。”
喻诗问且顾眼下,人家说什么她答应什么。
……
走廊上,喻诗问稍微落后了谢珵矣半步,两人没一个先开口说话。
气氛微妙。
电梯两扇门光洁如镜,谢珵矣从镜子里瞥见喻诗问一脸不高兴。这时手上的烟已经燃出一大截,他伸手接住烟灰,终于搭了句话:“纸巾。”
喻诗问从包包里取了一张纸巾,还细心地帮他摊开,接住他手掌心里的烟灰。
谢珵矣看着她手上的动作,说:“不是在楼下聚餐么?喝了酒跟个男人跑楼上去干什么?”
喻诗问没搭这茬,只是说:“刚才谢谢您。”
某种程度上,谢珵矣算是帮她解了围。
谢珵矣却说:“是么?我还以为你在怪我多管闲事。”
“当然不是,”喻诗问跳开了这个话题,问道:“谢总不是有饭局么?这么快就过来了?”而且一来就直奔高楼的小阳台?
“饭局就在这里。”他说。
“这样啊……”
难怪老许这回这么大方,原来是为了方便领导。
为了打听到谢珵矣这一天的行程安排,估计没少费心。
电梯门洞开,两人一前一后进去。
又是半天的沉默,谢珵矣看她一眼,问:“既然不是怪我多管闲事,你摆个脸色给我看是什么意思?”
喻诗问敛着眸子沉吟了一会儿,认真说道:“既然你开口问了,那我就坦白地告诉你。”
她面色晕着红,显然一直是半醉半醒,估计现在更是醉得不轻了。
谢珵矣只当她是醉酒反应,所以没太当回事,只淡淡应了一声,有些敷衍。
她却是一本正经,“虽然我很感谢你刚才及时的出现,算是帮了我的忙,也因为你是我的老板,所以我给你面子,跟着你离开了。”
谢珵矣咬着烟,半天无言。
“但是,我只是你的员工,不是你的丫鬟!”
“……”
“所以,”她义正辞严,甚至气焰嚣张,“请你以后对我客气一点!”
话音刚落,电梯门开
谢珵矣转身走了,喻诗问后知后觉,赶紧跟上去。
明亮开阔的酒店大堂,沉稳的步履之间伴随着杂乱的小碎步,一男一女,一前一后,男人迈着阔步,走路生风,后边的女人三步一小跑,跟得有些吃力。
喻诗问跑得脚疼,干脆停下来脱了高跟鞋,片刻的功夫,谢珵矣已经走出老远,她一个冲刺追了过去,眼见要赶上,不料谢珵矣忽然停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