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旺角街的一栋掉了墙皮,长满了爬山虎的老式公寓里住着一些年迈的退休老人,这些老人大多无儿女无后代。除了社会上的福利院偶尔会来提供社区服务之外,平日里这里几乎无人拜访。
李桑怀上辈子还是王富贵的时候与白景合租在这栋老宅子里。住在这种偏僻的地方不仅因为这里来往人员稀少,地处偏僻无人打搅,而且作为代理人的大本营极为隐蔽,仇家们永远也想不到通缉榜上要价最高的双人组竟然住在这种地方。
除了隐秘之外,这里的租金还很便宜。对于负债累累,口袋里从来没有余粮,扣扣索索数着铜板过日子的李桑怀来说,这非常重要。
至于租金为什么会非常便宜,除了这里位于老街,地处偏僻,房屋老旧,鬼气森森,看上去像鬼屋之外,李桑怀和白景所住的1414号房的门牌着实不太吉利。这个房间空置了半个世纪几乎无人问津,倒是让他两捡了个大便宜。
李桑怀作为来自地府的金银司代理人,什么牛鬼蛇神妖魔鬼怪她没见过,她自己就是已经活了几辈子的老妖怪。至于白景,他可是比李桑怀还妖孽的存在,就连李桑怀眼力都瞧不出白景的真实来历。就算这破屋子里闹鬼,那小鬼也只有被这二位欺负得离家出走的份。
老公寓有一个独门大院,老人们平时喜欢在院子里的那颗高大的海棠树下喝茶聊天,晒太阳,同时还兼职看大门。
院子的大门是整栋公寓的唯一出入口,只要有陌生人从这里经过,就会受到数十双眼睛的重点关照,所以这栋公寓从没有发生过偷盗之类的治安事件。当然偶尔也会丢失一些晾晒的鱼干腊肉之类的东西,至于这些东西是谁偷的,只有某些人的心里最清楚。
再一次回到了这个熟悉的胡同,一种亲切感涌上心头。还没等小白的摩托停稳当,李桑怀就跳下摩托,轻车熟路地推开大院的门。迎接她的是院内数十双疑惑的眼睛。
眼前这些都是熟面孔,李桑怀轻车熟路地从大爷大妈们之间穿过,还与他们一一打招呼。
“刘婶,晾衣服呢。海爷您今儿打的是太极还是五禽戏呀?孙大爷您这二胡扯明白了没有?胡司令,我看您这把棋悬呐,要是再有个一车一马就稳了。哟,张奶奶,咋又打孙子呢。来来来,小虎子不哭,过来,吃糖。”
李桑怀半蹲在地上不知从哪个口袋里掏出一颗巧克力来,递给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小男孩。
上一秒还热闹非凡的大院,这一刻的空气几乎凝滞了。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年轻姑娘风风火火地冲进院子。
这漂亮的女娃娃见面就和人打招呼,热情的就像左右街坊似的。可是他们所有人没有一个人认识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孩子。
现场尴尬到了极点,李桑怀此时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又捅了篓子。额头上冷汗直冒,大脑正高速旋转,试图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小虎子嗅了嗅鼻涕,在巧克力的诱惑下走来,伸手接过了李桑怀手里的巧克力糖。
“谢谢姐姐。姐姐,你好漂亮啊。你怎么会知道虎子的名字?”
“额……这个嘛。”
这个时候白景停放完摩托走进大院,脚刚迈进门槛他就感觉到了院子里诡异的气氛。他看到了李桑怀此刻慌乱的表情,这女人正用可怜的眼神向他求救。
白景到底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老妖怪,他面色平静,突然开口打破了僵局,对着手足无措的李桑怀责怪道:“你跑这么快干嘛?这么没礼貌,还当这里是自己家呀。还不快过来给各位爷爷奶奶道歉。”
李桑怀不知道这小子又想出了什么馊主意,无奈此时大戏已经开唱,她就算不愿意也得配合着演下去。
李桑怀缩着脑袋快速地躲到了白景的身后,掀起白景的衣服挡住自己涨红的脸,扯了扯白景的衣角,小声嘀咕:“怎么办,你打算怎么演?你倒是说话呀!”
话音未落,白景突然拉过李桑怀的手,完全不理会对方诧异又惊恐的眼神,霸道地将其拽进了怀里。
白景挺直了腰杆对着大家伙说道:“各位爷爷奶奶,这位是我的女朋友,叫做李桑怀,是个农村姑娘,性子比较急,也比较热情。我经常和她提起过你们。从今天开始她就要和我在这里住下了,不好意思打扰了各位。”
说完,白景又将李桑怀一下子推到了前面,责备道:“整天风风火火,毛手毛脚的。还不快给大家伙道歉。”
李桑怀的脑袋嗡嗡作响,她一下子无法消化这么多突如其来的内容。为了早点结束这出闹剧,她只能稀里糊涂地对着四周点头哈腰地道歉。
“对……对不起,我……我刚才打扰诸位长辈了。”
不知是白景的解释得到了大家的谅解,还是这位美丽可人的姑娘如此真诚的道歉起了作用,刚才还仿佛冰块一样的院子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虽然小白的解释有些牵强,但是又有谁在乎呢。
“啊,原来是小白的女朋友啊。不错,不错。人漂亮,也热情。小白真有眼光。”
“农村姑娘好啊。真不知是哪里的水土竟生出了这么水灵的娃娃。”
“还是小白有本事呢,竟然找到了这么标致的女朋友,真是有福气。”
更有好事的老奶奶上前问道:“小白啊,你们这是打算住一起了?领证了没?喜事办了没?可不能稀里糊涂地耽误了人家姑娘。”
白景趁李桑怀还在懵圈,还没反应过来,便一把搂住了她的腰贴在了自己的怀里,他对那好事的老奶奶说道:“放心吧,林奶奶,我和小怀现在算是同居,正事很快就会办的,我绝不会耽误她的。”
说着白景还对着正在怀里对他瞪着死鱼眼推推搡搡的李桑怀挑了挑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