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24 章(1 / 2)侧妃上位记首页

夜色渐深绥合院中,周韫稍稍朝后靠了靠,视线轻轻扫过众人忽地眸色微动。

徐氏居然不在?

刘氏一直稍垂着头,叫人看不出她的神色周韫发现许多人若有似无地都在打量孟安攸,稍一愣,才反应过来这枯井就在绥合院旁。

人死在枯井中难免会叫人疑心上附近的孟安攸。

孟安攸显然也发现了旁人的视线,脸色刹那间变得甚是难堪,本来院子旁边有死人就足够晦气如今还因此惹了嫌疑她怎么会不恼怒?

但她也猜得出今日是人故意为之,手紧按着椅柄倒是也咬牙忍耐了下来没有轻举妄动。

半刻钟后小德子躬身走进来手中似拿着什么:

“王爷奴才在井中打捞出一枚香囊和一支玉簪。”

香囊也被泡了许久,颜色变得暗沉难看,上面的绣纹都染了污泥,散着一股难闻的异味。

众人抬头看过去周韫也不例外不过她心中倒是好奇,这香囊究竟是徐氏不甚落下,还是刘氏的后招?

她不着痕迹偏头看去时就见刘氏脸色稍许难堪,错愕惊讶一闪而过,遂后捏紧了手帕。

周韫敛了敛眸,这是何反应?

就是这时,小德子顿了顿,似有些迟疑,他犹豫地看了周韫一眼。

众人惊讶,周韫眸色稍凝,她指尖轻碰到案桌上的杯盏,心中情绪万千,脸上却不露声色,拧眉冷哼:

“看本妃作甚?”

小德子低头:“香囊中装的是些碎梅花瓣,还有几颗浸香的红玉珠子。”

话音甫落,周韫就猜到他为甚要犹豫地看自己一眼了。

周家嫡女喜爱红梅,在长安城不算秘密,甚至珍贵妃还特意为此请圣上在雎椒殿后种植了一片红梅林,周韫每年会在红梅盛开时进宫小住。

若只是梅花瓣,倒不会叫人直接怀疑到她身上,但这浸香的红玉珠子,不说珍贵万分,想要做成也得煞费时间精力,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周韫沉了脸,不知是何人,竟将算计使到了她身上。

她未再说话,就听见洛秋时低低讶然地“咦”了一声,周韫侧头看过去,对上洛秋时的视线,扯出一抹笑:

“洛侧妃好似对此有些了解?”

洛秋时咬了咬唇,似有些不好意思,尽是娇俏,她顿了下:

“妾身记得,周姐姐往日好似就喜欢在香囊中放些红玉珠子。”

香珠皆是在香料中浸了许久的,香气沉淀又不浓郁,格外受世家女子喜欢,不过有些麻烦,而周韫偏爱红色,连香珠都要红玉浸透。

周韫抬眸,反问一句:“那又如何?”

洛秋时似愣了下,忙忙摇头,又透着些委屈:

“妾身只是听这香囊的特征和周姐姐往日所佩戴的相似,才有此一言,周姐姐莫要误会。”

稍顿,她才徐徐添了一句,像是不解疑惑:“不知周姐姐如今佩戴的香囊可还如此了?”

周韫眸色稍沉,刚欲说什么,傅昀忽然打断两人对话,平淡开口:

“另一件是何物?”

竟是直接略过香囊事不提。

洛秋时指尖不动声色地顿了下,不过先她进府半月有余,差别就这般大吗?

周韫也生讶然,她堪堪垂眸,手指轻轻捏在腰际的香囊上,上面绣着几枚红梅,里面装着浸香的红玉珠子,散着淡淡的梅香。

她忽地想起,之前的某日夜间,在情深之时,傅昀忽然埋头在她脖颈,哑声问她擦了何香?

她被逼得意识迷糊,断断续续将红玉珠子的事说了出来。

傅昀明明知晓她香囊中有香珠。

但此事总归熟悉之人方可知,周韫不着痕迹地拧起眉,这府上她相识的人只有洛秋时,可洛秋时是今日方才进府。

那香囊一看,就知晓是掉进枯井中好几日了。

倏地,周韫想起什么,她眯起眸子,抬头朝方偌看去。

方偌低对上她的视线,忙慌乱地低下头。

周韫捏紧手帕,若说这府中还有何人能知晓她香囊中会有红玉珠子,恐也只有方偌。

毕竟二人曾在共处一室近半月之久。

心细之人,总能发现些细节。

她眸色稍凉,心思翻转,无声地将视线收了回来。

小德子稍有错愕,忙低头,将另一件玉簪让人呈上。

周韫心思还未收敛,就听钱氏一声惊呼:“这不是徐姐姐的玉簪吗?”

话音落地,待傅昀抬眸朝她看过来,她方才掩了掩唇,低声辩了句:“许是妾身看错了。”

张崇觑了眼,忙缩着脑袋低了低头。

这哪是看错了?

年前时,爷特意赏赐后院,这玉簪还是他亲自吩咐小德子送去鸣碎院的。

傅昀盯着玉簪,沉了沉眸,刘氏这时方才说了一句:

“爷,这其中许是有何误会,徐姐姐信佛心善,怎会这般狠心,不若请徐姐姐过来一趟?”

听得这一句,有几人不禁轻挑了下眉梢。

这话中高帽戴得太狠,既说了徐氏信佛,又说其心善,句句替其辩解,若不是徐氏尚好,但凡真是徐氏所为,王爷心中必然生厌。

这世间哪有男人会喜欢恶毒的女子?

其实刘氏心中也有些慌乱,她没想到会突然冒出一枚香囊来,也不知晓是何人的后手。

为何会针对侧妃而去?

若今日她办砸了,给侧妃惹了嫌疑,她所想的和侧妃同盟恐怕是要落空了。

众人沉默时,傅昀说话了:

“让她过来。”

周韫拢了拢披风,难得抬眸望向傅昀,不知他打算怎么办?

追根究底,还是如对她一般,略过不问?

她未上妆,夜间越凉,杯盏中的茶水早就凉透了,如今这情景也没人会给她倒杯热茶,周韫脸色冷得有些发白。

鸣碎院离绥合院不院,近乎一刻钟后,徐氏才被人扶着进来。

她裹着披风,脸上还透着丝浅浅的病态,敛眸之间尽是柔弱,她应是知晓发生了何事,进来后,就低低服身行了一礼,轻咳了声,柔柔地说:

“妾身给爷请安。”

傅昀没叫她起来,指着玉簪,平淡问她:

“你可认识?”

徐氏半蹲着身子,抬眸瞥了眼婢女手中的物件,露出丝惊讶,她柔柔地拧起眉:

“自是认得的,这是爷年前赏于妾身的。”

话落,她身子轻晃了下,才不慌不忙地说:“这玉簪前些时日丢了去,妾身寻了好久,怎会在这儿?”

傅昀垂眸,盯了她好一会儿,才说:

“本王也想知道怎会在此。”

这句话后,周韫就见徐氏身子似一顿,怔怔地抬眸,眸子稍红,似伤心,她咬唇,柔柔地说:

“爷不信妾身?”

周韫眸子一恍,伸手摸了摸有些酥麻的耳根,难怪江南女子素来受人追捧,这一口的唔哝软语,直叫人心尖都化了去,谁还舍得怪她?

这番作态,平白叫人心怜。

周韫捧着凉茶抿了一口,她打了个轻颤,方叫自己回神。

谁知她一动,傅昀就拧眉看了过来,说不清是何情绪,只淡淡地吩咐了句:

“给侧妃换杯热茶。”

周韫顿了下,没生感动,反而狐疑地抬眸去看傅昀。

爷打得什么主意?

徐氏一怔,灼红的眸子险些落下泪来,她猛然咳嗽起来,脸色潮红,一手紧捂着胸口,咳得半个身子都瘫在了婢女怀里。

这一变故,打断了屋中古怪的气氛,洛秋时轻拢眉,有些不忍:

“爷,这位徐妹妹身子仿佛不太好,不若让她先起来吧?”

洛秋时刚进府,又平白毁了新婚之夜,一句求情的话,傅昀自是要给其脸面,当下颔了颔首。

立即有人扶着徐氏坐下,洛秋时才咬唇,迟疑地说:

“妾身瞧着徐妹妹好似对此事不太知情,爷还是查清些,莫要冤枉了好人。”

周韫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如今打捞出的两个物件,一个牵扯到徐氏,另一个牵扯到她。

徐氏对此事不知情,言下之意,可不就得细查她了吗?

这时,刘氏身后的秋寒似有些犹豫,看了眼徐氏,犹豫地说了句:

“奴婢识得那人。”

刘氏顿时拉了拉她的衣袖,顶着众人视线,扯了抹干笑:

“她混不清的,被吓坏了,爷和各位姐妹别将她的话当真。”

周韫对洛秋时不满,洛秋时想帮徐氏洗清嫌弃,她反而就不让了,当下帮衬了句:

“妹妹说得何话?不若让她细说一番,是否胡言乱语,爷自有定夺。”

一直不语的傅昀点了点头:“让她说。”

傅昀开了口,刘氏也没法阻拦,只好松手,垂头之际,轻敛了敛眸中的神色。

秋寒打了颤,似乎发现自己惹麻烦了,紧张地额头都快溢出了冷汗,上前一步跪在地上:

“回王爷的话,奴婢见过死者,她、她好像是”秋寒顿了下,方才说:“徐良娣院中的铀儿。”

“死丫头!”刘氏斥了声,忙站了起来,羞愧地看向傅昀:“爷莫要当真,那人被泡成了那样,哪能一眼就认出来。”

她又歉意地看了看徐氏:“徐姐姐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秋寒有些委屈,还想说什么,就被刘氏一眼瞪了回去。

徐氏咳嗽刚缓下来,被刘氏这番作态恶寒得不行,往日府上只有她和刘氏两个良娣,两人不对付已经许久,此时这般惺惺作态,平白叫人恶心。

她抬眸,却对上刘氏的泛凉的眸子,心中一寒,捏紧了手帕。

秋寒第一句话刚落下,张崇就派人去了鸣碎院,没一会儿,人赶了回来,喘着气:

“鸣碎院的人说,铀儿姑娘好似回家探亲了,几日都没见其人。”

话一落,周韫就挑起眉:“回家探亲?本妃怎不知晓?”

她管着后院事务,若有下人要回家探亲,该禀明她方是,毕竟月钱都得她点头才能发放。

后又有几个婢女说,那人的确是铀儿。

傅昀一直不说话,周韫心中翻了个白眼,只好自己问:

“铀儿是你院中的人,如今不见多人,妹妹也不知晓?”

徐氏轻咳了声,尚未说话,她身后的泠玢就上前跪地:“回侧妃,我家主子身子一直不好,奴婢怕主子烦心,一直没敢上报。”

周韫脸色一冷:“放肆!院中下人丢失,岂容你隐瞒不报!”

泠玢吓得身子一抖,连连磕头:“奴婢知错,侧妃息怒!”

徐氏撑着身子坐起,似要说什么,就听周韫冷哼一声:

“徐妹妹要替她求情?”

她没管徐氏,直接和傅昀说:“不管今日如何,这般欺上瞒下的奴才,府中是容不得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决定了泠玢的去留。

吓得泠玢眼泪直掉,头磕在地上闷闷地响:

“侧妃息怒!侧妃息怒!奴婢知错了,求侧妃饶奴婢一次!”

王府的奴才若是不要了,是要送回中省殿的,被弃之不用的奴才,往往都没有好下场。

徐氏脸色都凝在了一起,没成想周韫一开口就直接断了泠玢的活路。

周韫冷眼觑过去,想替主子背罪,她岂有不应之理?

洛秋时摇头:“周姐姐,这奴才终究是替主忧心,倒也算忠心,这般是否太狠了些?”

周韫抿了口茶水:

“洛妹妹心善,但无规矩不成方圆,爷既将管家之权交于本妃,本妃自然要尽到其责。”

言下之意,她在行使管家之权,有你插嘴的份吗?

洛秋时眸光微微暗了一下,抿了抿唇:“是妾身冒失了。”

对周韫和洛秋时的对话,傅昀仿若没听见一般,他只淡淡地看向徐氏:

“你还有何话说?”

人是她院中的,玉簪也是她的,几乎人证物证皆在,岂是一两句辩解就可洗清嫌疑的。

徐氏怔怔抬头,咬声:“爷是何意?她不过一个小小婢女,妾身为何要害她?”

傅昀有些不耐。

为何?

他怎知晓?

这后院中想要害人,还需理由吗?

傅昀摩挲了下扳指,事情真相如何,他不在乎,不过死了个奴才罢了。

但此事牵扯到周韫和徐氏,二者选其一洗清嫌疑,傅昀甚至都不需要考虑。

他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抿了口茶水的周韫,再抬眸时,眉梢透了些薄凉。

徐氏伺候他多年,对他总有几分了解,看见他望过来的视线,心下顿时凉了半截。

他就这般舍得?

几年的同榻而眠,还不抵侧妃的半月相伴?

她头脑有些晕,身子轻轻一晃,将要倒下去般。

泠玢连忙抱住她,哭着求饶,一句话惊破沉寂:

“王爷!快请府医啊!主子她有孕在身,经不得这般啊!”

这句话不弱于一道惊雷乍响,傅昀当即拧眉站了起来,冷声:“叫府医。”

话音刚落,周韫手中的杯盏就不慎落地,清脆一声响,茶水怦然溅出,落了几滴在站起身的傅昀身上,瞬间将他心神拉了回来。

他呼吸稍沉,偏过头,就见女子眼睫轻颤,似是有些没回过神来。

傅昀稍顿,有些哑然,不知说些什么。

周韫进府后,除了孟氏进府那日,他一直歇息在锦和苑中,其中藏了几分心思不可知,但的的确确的,他有想过叫周韫生下府中长子。

她有长子,方才能在正妃入府后挺直腰杆。

徐氏有孕在他意料之外,也有些打乱了他的计划,想至此,刚得知徐氏有孕的几分讶然和惊喜顿时褪了几分。

周韫垂着头,旁人看不清她的神色,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其余人或看向徐氏,或看向周韫,皆是心思各异。

刘氏心中则是叹了口气,怪不得徐氏一丝惊慌都没,原是有恃无恐。

府医很快赶到,徐氏只是心神劳累,但却并无大碍。

傅昀沉着眸:“良娣有孕,先前怎得不报?”

周韫进府后,他就没有去过徐氏的院子,她既有孕,定然是周韫入府前的事,可那日府医诊脉,却并未诊出其有孕。

府医擦着额头的冷汗,哑声说不出话来,徐氏缓缓地睁开眸子,她被人扶着,低声说:

“是妾身不让他说的。”

周韫回了神,却一言不发,眸中尽是冷意。

徐氏进府多年,在府中有人脉实属正常,但是府医却不同。

周韫阖了阖眸,又睁开,眸中情绪淡去,心中知晓,这府医是留不得了。

只是她心中还有疑惑。

鸣碎院藏了的秘密就是这个?

单单因此,值得徐氏出手害了条人命?平白惹了爷的不喜。

傅昀敛眸,他没再说什么,只吩咐人将徐氏送回去静养。

待徐氏走后,绥合院只剩一片冷清,和徐氏有孕一比,死了个奴才仿佛也不值得一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