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去赤泽?”
“对,清风观里的老师傅是我父帅多年的朋友,他应该知道我的身世。”
“那躯体碎片呢?你知道下一个碎片在哪里?”
“这个事情也不能往后拖了,我心里有数。”
听完她说心里有数,云渡也不好再说什么,既然她想去赤泽,他也只能奉陪。从刚开始对这个女子好奇,到现在一路陪着她走过来,他与白挽和已经掺进了公子临杞、管芒、俞瑶三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再想要摆脱已经是不可能了。
他们只有一个选择跟着婵玉走下去。
云渡刚要唤出白翼之兽,不料被挽和阻止,她说白翼升空太过招摇,免不了再遇上叶君复的皇崖军队,惹来一身非议。
她的目光,瞥向了茫江。
冬日的茫江结了厚厚一层冰,一些枯叶落在冰上,一些嵌进冰块里面,她想要做的,是顺着茫江的流向一路前行,一直到赤泽,还有五个躯体碎片,不如一路找一路归去。
“云渡,你可愿随我走遍以昂帝国?”
他眉眼含笑,仿佛一汪秋水落在深潭里,激起一阵涟漪。云渡摊开右手与她掌心相对,回答:“一生为期。”
只是可惜了,她的一生,还有三年。
但是她希望这仅剩的三年里不会再有遗憾。
云渡忽而想起了什么,在衣兜里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柄簪子,檀木色,有着淡淡的香气,把挽和看的是眼都直了。
“喜欢么?”
挽和使劲点了点头。
“送你的。”
挽和接过簪子,有些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重复了一遍云渡的话:“送我的啊?”
“对啊。”
她不停地摩挲那柄簪子,虽然做工不如那些工匠精致,但细细看来那雕刻的宁香花还是别有一番味道,将簪子翻了个身,尾部居然刻着一个“和”字,不仔细看很容易漏过去。
挽和欣喜过望,拢起青丝正准备簪发却被云渡按住了腕部,他说:“下次你若怀疑我受控了,就用这个刺我。若我抢回簪子,那就说明我已经受控,你只顾狠刺就行。”
“那如果你不抢回呢?”
“那就不要刺啦,刺伤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不不,我要在你脸上划一道血痕,这样那些姑娘就都不理你啦。哈哈。”
挽和一边说着一边沿着冰前行,突然一个不注意脚下打滑,哧溜一下沿着雪地滑出去一尺远,虽说云渡眼疾手快,还是没能及时地拉住白挽和,迟钝如她,感觉到疼痛的时候,已经是坐在地上了。
云渡那只大手就伸在她眼前,伴之而来的是一句话:“挽和,我不想在我失去控制的时候,误伤你。”
她点点头,葱白手指搭上了骨节分明的手,两个人的掌心融化了残余的雪,温暖随之传遍全身。
很多年后白挽和一直对这个场景念念不忘:那个叫云渡的人,在茫茫大雪之中向她伸出了手,那只手在冬日阳光的映衬下分外温暖,他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眸里盛着温柔,薄唇微张,他说出了一句让白挽和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话语。
“挽和,我不想在我失去控制的时候,误伤你。”
幸福之感宛如冬日里千树万树的雪花,盛开,并且就要溢出来了。
一直听到神女在耳边咳咳两声,她才从遐想中抽出身来,借着云渡的手站了起来,可偏偏云渡这一下太猛了,白挽和重心不稳一下重重撞在了他胸口上,两个人相视而笑,却又默然不语。
“我还记得我们初次相见,我就顺着茫江北方的那一支一直到了赤泽,那时候,如果不是你,我很有可能就死在江里了。”
云渡撇撇嘴,贱贱一笑:“那你这条命可真够硬的,居然碰到了我这样的大侠。哎,我是该说你运气好呢还是我不走运遇见你呢?”
挽和白了他一眼,自嘲似的说:“对啊我就是命硬啊,我们一家子人都因为我过世了,而且我走过的地方总有人为我死去……我就是个祸害。”
佩佩。那么好的女子,竟然也因为她命丧黄泉。挽和不禁垂下长长的睫毛,哀伤与自责溢满心怀。
胸腔被什么压抑着难以释放,她深吸一口气,不敢看云渡的眼睛,怯怯地发问:“我手上沾满了鲜血,你不觉得我很可怕么?”
云渡张了张嘴刚要回答,转头一看白挽和的脖颈处血管暴起,而且以极快的速度正沿着脖颈攀缘而上,一眨眼工夫居然就到了下颌骨!
天,这哪是血管,分明是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