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云渡惊诧地说不出话来,可挽和还像没事人似的,瞪着一双迷茫的眼睛反问道:“我怎么了?”
旋即她觉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比被任何人掐住脖颈都要严重得多,她下意识地摸住了脖颈,一根根藤蔓状的血管顺势而起,传递着那不断加速的心跳声。
咚、咚、咚!
如同敲锣打鼓,一声声、一下下,使劲敲打在她心上。
鼓点先是有些节律,随后就好像碎雨打荷叶,噼里啪啦一阵凌乱。她的心脏也随之揉成了一团,心脏缺血导致她呼吸愈加急促,同时喉咙那里就像被一个人的手死死卡住,勒的她喘不过气来。
从来、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
白挽和捂着胸腔蹲在雪地上,也不顾地寒雪冷,整个人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舌头艰难地伸出,咿咿呀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能艰难地呻吟。
云渡站在一旁干瞪眼,挠挠头却又不知道白挽和这是怎么了,不多时,他灵光一闪终于知道这是什么状况:“钩肠剧毒毒发!”
他弯下腰抱起小猫一样的挽和,才发现她的衣裳居然被汗水浸湿了,这可是冬天!如此寒冷的天气,她居然出了一身汗!
云渡深一脚浅一脚,时而抬头望望太阳的方向辨认一下东南西北,更多时候则是在卖命的赶路。他一边赶路还一边喘着粗气同挽和说着话:“挽和你不用怕,这、这钩肠剧毒毒发之时也没什么好方子,你要放松心情,忍忍、忍忍就过去了。”
他也想找到有用的药物,可是钩肠毒发,根本就无药可解,最多……也就是能吃一些止疼之药罢了。
眼下看着她在怀里筛糠似的抖动,云渡就算急的是抓耳挠腮,也无济于事。所以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不断地在脑海中寻找他曾经看过的那些书籍里面与钩肠剧毒有关的部分。
钩肠剧毒,中毒者仅有三年寿命,最初毒发时间间隔较长,随后越来越短,甚至三日毒发一次。毒发时主要靠意志支撑,越是担忧毒发过世的人,就越有可能在这个过程中过世。初期毒发可用枯风草以毒攻毒得以止痛,但需注意枯风草的用量。后期毒发,无药可治。
就是这个了!枯风草!
枯风草,遇风即枯,终年呈现枯黄色彩,冬季时分往往深埋雪地,需要精心寻找才能发现。
还好枯风草生命力顽强,四季都不曾归为尘土,就算在这穷乡僻壤的找到它极其艰难,云渡也要试上一试!
低下头去看到的景象异常骇人,连见多识广的云渡都吓了一跳挽和的脸部整个被藤萝状血管包围了,甚至皮下轻易觉察不到的那些细细的血丝也鼓了起来,以至于她看起来就像是一棵树。
缀满了藤萝的树。
云渡抱紧了她,远远地顺着茫江下游看过去,他欣喜过望树影葱茏之间有着三三两两的房屋,虽然听不到人声鸟鸣,村庄的影子仍然是清晰可辨!
“嘿,挽和,坚持住,我们就要到村庄了!”
白挽和干裂的唇瓣艰难地张开,上下牙咯吱咯吱的打颤声愈加明显,她哑着嗓子吐出不清楚的音节:“会由朗仲么?”
云渡没有听清,趴在她耳边问道:“你说什么?”
“朗、仲。”
挽和带着重音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关键词。云渡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说的是郎中。
于是他皱着眉头说:“希望会有的吧。”
可是进了这个村子他就傻眼了,偌大的村庄只有空荡荡的房屋和一些覆盖了积雪的茅草垛,走了一路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细心的他发现村子里有着烧焦的痕迹,而且不止一家,几乎村子里每家每户都存在这种现象。整个村子异常安静,死一般的沉寂。
以至于云渡抱着白挽和走在羊肠小道上,双腿都在轻微发抖。
这种生命存在之后又归于灭亡的气息,很是可怕。
甚至每一片枯叶落下的声响都能听见,每一处细小的动静,哪怕是鸟儿扇着翅膀飞过,都让人绷紧神经。
云渡始终感觉身后有人,可是总在那么一转身的瞬间,发现其实空无一物。但是剑客的敏感让他处处小心,一步一步如临深渊。
“请问……你们是刚到这个村子吗?”
怯怯的女声从背后传来,那幽然如鬼魅的声响让云渡头皮发麻,他飞快地转过头去,手指下意识压在了剑柄上面,那么一刻,他差点拔剑而起。
养血剑,可不是吃素的。
不知为何,在看到那怯生生的女子那个瞬间,养血剑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剑鸣。自从公子临杞将养血剑交付到他手中,这把剑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对鲜血的味道似乎更加敏感。
此刻这名深垂头颅扣着手指的姑娘蓦然出现在这荒无人烟的村子,云渡便对她多了几分戒备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