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千万小心，这次跟以往不一样，国庆假期快开始了，可比你上次八月份去的时候人要多得多•••••”陈染站在进站口外，隔着铁栅栏给雪清蘅的背包拉好拉链，压低了声说。雪清蘅点点头，迫不及待的就往进站口里钻。陈染盯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自从雪清蘅正式爬墙云飞扬，这已是短短几个月里她第四次不远百里坐火车去看云飞扬比赛。为了攒钱去看云飞扬，雪清蘅之前同时打了三份工，才总算凑够了路费，又给自己添了几身看得过去的衣服。眼下已经是九月底，酷暑余威尚在，然而雪清蘅却说自己非去不可，因为云飞扬告诉她他可能会被淘汰，而他需要她。　　“他需要她”，想到这里陈染讽刺的笑了一声。他当然需要她，若不是她在网上上蹿下跳的出头为他组织起了接机的粉丝，那些还站在坑边探头探脑的三月粉恐怕打死也不会提起精神到机场去给他助威。粉丝圈就是个生态网，陈染受了雪清蘅的耳濡目染，知道固粉的重要性。须知云飞扬一个彻头彻尾的草根，背后连个团队都没有，当真是除了那张脸和那副嗓子之外一无所有。也幸亏他那张充满了少年感的脸，实在是卖安利的绝佳材料。不然以雪清蘅的安利能力，陈染做梦也想不到这次雪清蘅居然能安利的这么成功。许是在雪清蘅之前没有比她粉丝更多的微博大V安利过云飞扬，雪清蘅爬墙不久，网上那些零零星星的散粉就以雪清蘅为中心聚集在了一起。雪清蘅当仁不让的做了云飞扬的粉丝头头。带着这些新粉丝遇神杀神见佛杀佛，在这场选秀的粉丝圈子里杀出了一条血路。陈染目睹雪清蘅花了一天的时间在网上找到了云飞扬未公开的微博号，成功以粉丝头头的身份和云飞扬搭上了线。但是陈染知道雪清蘅没有把云飞扬的微博公布出去。不知道是云飞扬的要求还是雪清蘅出于私心。但无论如何，混饭圈这么多年，雪清蘅虽然在她各个墙头的圈子里都算小有名气，可真正坐到粉丝圈头把交椅还是第一次。不用说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恨不得全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安利云飞扬。云飞扬在C市比赛，距离S市有近六个小时的车程。雪清蘅竟然能不厌其烦三次坐火车去C市看他比赛。她自己舍不得买机票坐飞机，却每次都能坐着火车提前一天到C市，然后在次日早上顶着笑盈盈的脸，带着一票粉丝准时出现在接机的地方。陈染在网上选秀的报道里见过她一次，就是在人山人海的机场被云飞扬不着痕迹的回护在身后。　　她不知道雪清蘅现在和云飞扬算什么关系，但是她知道，这两个人一定有问题。　　陈染如今不是很喜欢云飞扬。陪着雪清蘅追完了几场比赛，又听雪清蘅转述了云飞扬本人的一些言论，她觉得云飞扬这个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且业务能力并不十分突出，作词作曲亦不十分精通，只有一副还算不错的嗓子和一张形似年轻时周云骋的脸。论气质•••••比周云骋差远了。经质检员陈染评定，大约在偶像艺人中只能划到B级。　　然而雪清蘅爱他爱的发狂。陈染都不知道她居然还能追星追到这份儿上。雪清蘅第一次提出要坐火车去看云飞扬时陈染以为她疯了，并立刻质疑她的资金问题。然而雪清蘅表示她做主播的工资已经到账，有了经费足够可劲儿造。陈染威胁雪清蘅要把这事儿告诉她妈妈，雪清蘅却嬉笑着说：“天高皇帝远，我妈管不着！”　　陈染严重怀疑云飞扬给雪清蘅下蛊了。　　当天晚上陈染独自在寝室里看了这场选秀的十五进十比赛直播。云飞扬败的很狼狈。他那业余的唱功在其他专业水准的选手面前基本类似关公门口耍大刀。他本来大学学的就不是音乐专业，乃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法律专业。陈染总觉得他大概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想到来参加这么个比赛，而那些投票观众和评委大概是脑子被一排防盗门夹了才会让他一路晋级。雪清蘅曾经说陈染小看了云飞扬那张讨喜的脸，小看了那张脸的力量。光是那张脸摆在那儿，就够云飞扬一路晋级决赛了。陈染就反问雪清蘅说，既然你对他的本质了解的这么透彻，那你究竟喜欢他什么啊？雪清蘅一边用电脑给一张云飞扬的路透照修图，一边轻笑一声，头也不抬的说：“脸呗！什么才华，什么人品，都不如一张合胃口的脸来的爽快！染染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两天后雪清蘅灰头土脸的回来了，面上却很平静。她一边从饮水机里接水一边说：“飞扬签了个公司。瑞声音乐听说过嘛？”陈染老老实实的回答：“没听说过。”雪清蘅“啧”了一声道：“亏你手机里还有舒墨的歌呢，舒墨就是他们公司的啦！”“可舒墨不是天明的人吗？——你之前说的，舒墨是天明一哥,所以天明的剧他总是男一号。”“哎呀，天明那个小作坊哪儿有本事搞音乐啊，搞个电视剧他们家都要战战兢兢的生怕赔不起。再说舒墨如今风头正劲，这种当红小生的剧约，歌约和时尚约都是分开签的。舒墨前段时间不是跟天明合约到期了吗？也就是他人厚道，还待在天明那个小作坊不走，不过天明折腾不起音乐和时尚，只好给他签出去咯！瑞声在音乐公司界可算是大佬了，飞扬签了瑞声，前途肯定光明!”雪清蘅说的美滋滋，仿佛将有大把钞票飞进她自己的口袋似的。陈染点点头，倒是不置可否。不过看雪清蘅这幅与有荣焉的样子，她的好奇心又起来了：“云飞扬不是十五进十都没进去吗？怎么还能签瑞声这种大公司？”她心想就算老板们只看脸，也犯不着签一个连前十都进不去的人吧？雪清蘅坐到她桌子的边沿上，一只手挑起了自己一缕头发绕在手指上转着圈儿。又垂下头喝了一口水，这才慢悠悠的说：“瑞声的现任艺人总监安澜，是飞扬的粉丝。”见陈染目露讶异，她耸了耸肩说：“我也是才知道。比赛结束后飞扬挺难过的，结果安澜的助理来了。说有事跟飞扬谈。把飞扬叫到了一间化妆间，然后安澜就提了，说要签飞扬。我们刚开始不知道该不该答应，晚上飞扬给他父母打了电话商量了半天，最后才定下要签瑞声，他爸爸今天会坐飞机到C市去陪他。”她抬起头皱眉看了一眼天花板，淡淡的说：“今天估计就要签合同了。最晚下个星期，你可能就能看到瑞声和飞扬签约的通稿。”　　陈染愣住了，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评价这事。比起云飞扬签了瑞声，她更在意的是雪清蘅形容他们时用了“我们”，还有那声音中掩盖不住的烦躁。云飞扬签了瑞声，是好事吗？当然是好事，起码云飞扬暂时不用回家去做他的法学生老本行，可以在娱乐圈里继续为他的梦想奋斗了。那雪清蘅为什么要烦躁呢？陈染也忍不住撩了撩头发，又清了清嗓子，这才试探着问：“你和云飞扬•••••在一起了？”　　“嗯，在一起了，他比赛后跟我表白的，结果他刚说完安澜的助理就来了••••••”雪清蘅的双颊突然有有点红，她底气不足的笑着，伸出手按在陈染的肩膀上补充道：“还有一件事，飞扬和我准备正式组建他的官方后援会，我来当会长，染染，你愿意加入我们做个副会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