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吟凝有一阵迷话本子迷的不轻,简直是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
当妹妹的这个德行,当哥哥的肯定想要知道知道怎么回事。
是以有一天夏彦男捡起了妹妹看了一半的话本子,只看了两行眉头就跟打了结似的,
这写的是什么东西,又才子佳人又一见钟情的,才见了一面怎么可能就要死要活了?都是胡扯!
心里想着嘴上就骂了一句,
“什么狗屎?”
夏吟凝回来找话本子,正听见这么一句,话本子往回一扯,柳眉倒竖,
“谁要你看了?你懂什么?”
夏彦男讨嫌的凑上去,试图说通这个脑子有点不清醒的妹妹,
“什么叫我懂什么,你自己看看这上头写的,哦,梁生甫一见那女子,惊为天人还天人,咋?他上过天了?见色起意直接说不就得了?”
夏吟凝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愤愤道,
“肤浅!你是真的肤浅!也就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说出什么见色起意!你又没经历过,你怎么知道这世上就没一见钟情了?!”
得,妹妹没说通不说,还给惹生气了,他这是何苦来哉?
夏彦男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继而不屑的撇了撇嘴,
“一见钟情也就糊弄糊弄这些个没长脑子的小姑娘吧!老子才不信呢!”
后来
直到
直到他碰见了梅娘子,只一眼他就知道了,
他终究还是打了自己的脸。
醉风楼在京里的名头五成在菜品,另五成却是梅家酒坊专供的酒,
按说两家该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可那一天醉风楼的账房却和来送货的梅娘子吵起来了。
夏彦男是中途出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才赶上了这么一幕,
前头的事他也不怎么清楚,只听着好像是醉风楼的账房要求梅家酒坊降价,梅娘子不肯,
账房要求降价完全不是什么商量的口气,仿佛是吃定了梅娘子一定会舍,咄咄逼人的。
眼看着那账房眉梢越挑越高那是越来越得意,却猛然听到一阵巨响,随后便是漫天的酒香。
夏彦男也是被这一声吸引了视线,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
一地的酒坛碎片里,素衣女子站的笔直,
其实在见惯了美人的夏彦男眼里,梅娘子的长相并算不得出彩,姣好的鹅蛋脸上生了一双斜长的丹凤眼,女儿家的羞怯便少了十足十。
可也就是这样一双眼,却好像带了什么吸引人的魔力,摄人心魂,
就好像现在。
丹凤眼里带了一丝冷意,眼角眉梢都是轻蔑的味道,她的双手还带着刚才扔酒坛子的惯性,顺势收了回来拍了拍上面不存在的灰尘,
“瞧见那地上的美人醉了吗?对,我就是砸了它听个响,也休想要我卖你!”
美人醉啊美人醉,醉风楼里两百两纹银一坛的酒中极品,就这么碎了,就这么碎了?
围观众人无不扼腕叹息,要不是还想着顾忌什么形象,都想要去捡起地上的碎坛子舔一舔上面的酒液。
如此珍贵的美酒,梅娘子说砸也就砸了,不仅砸了,就好像是砸碎了一个破碗一样随意,砸过便走,
她瞧都未瞧地上的碎片,折身便走,步调平稳,无声的透出一股潇洒的气质来。
那略显瘦削的身影转过门去,外头的光斜着打进来照在她身上,
在这么一刻,夏彦男浑身无力,他怔怔倚在墙上,听得胸腔里一颗心跳的越来越快,简直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什么是可笑的一见钟情,他信了,这会全信了,
梅娘子这一走,就好像是乘着那阳光一路踩进他心里,堵在他的心门口,她站在那眉眼凉凉的,却叫他的心再也装不下别人去。
夏彦男大概从来没想过追求心上人是件这么难的事,他是真的觉得,比要他去死还难的多,
经过了不计其数的拒绝和两次格外惨烈的碰壁后,他学聪明了。
他突然想起了自家老二总说的一句话,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对,没错,想要办大事,就得把对方的路数都摸清了,就算是送礼也得投其所好不是?
想清楚了这点,他开启了迂回战略,
勾搭梅家酒坊的伙计。
梅家酒坊的伙计叫二虎,不仅叫虎,这性子委实也挺虎,具体有多虎呢?
不管夏彦男手上拿的啥进门他都要抄起扫帚撵一通,先把人赶走了事。
这一天夏彦男到了路口,没等二虎先赶人直接在街对面坐下了,晃悠着手里的烧鸡冲二虎勾了勾手指头,
一套动作下来看的二虎直瞪眼。
那烧鸡是真香,香到二虎手里的扫帚都掉了。
终于身体的决定,二虎走过去,毫不见外的扯下一只鸡腿。
有了个开头剩下的就好办了,白吃人家的二虎也过不去,甚至还回酒庄打了点酒出来,
俩人就着烧鸡以一言我一语的搭上话了,
感觉也喝得差不多了是时候了,夏彦男道,
“我说二虎,你们家老板娘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啊?”
二虎嘴里还塞着鸡肉,听着这话瞧了他一眼,
“反正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夏彦男一瞪眼,急了,
“什么叫不是我这样的?怎么就不能是我这样的?”
二虎慢条斯理道,
“你就不是个男人。”说了这话好像自己也觉得有哪不对劲了,又补了一句,“我说夏公子,你毛长齐了吗?就开始想女人?”
这话是荤话了,跟个不熟的人开自己的荤呛
这感觉可有点酸爽,夏彦男脸上有点挂不住,
“你管老子长没长齐?老子就想了怎么着?”
吃着人家的东西,二虎十分诚恳的给了句话,
“夏公子,你放弃吧,别说老板娘喜不喜欢你的事,你看我们家老板娘,她多难呢?一个人撑着这么大的酒坊子,肩上的担子得有多重?她需要的是一个能替她抗事,能帮她一把的真男人,不是你们这样的公子哥,你醒醒吧。”
二虎的话说完,一只烧鸡也就剩下了个骨架,他拍拍屁股走了人,留下夏彦男一个人坐在原地,若有所思。
该说不说二虎留下的话确实引起了他一些反思,
真男人到底什么样的人才是真男人呢?
后来有一天,夏彦男巧合之下发现了梅二老爷的秘密,
原来先头醉风楼的账房的底气居然是梅二老爷给的,他偷了酒坊里的酒低价售给外头赚快钱,且还想偷取梅娘子的酒方另开炉灶。
这么说来那之前确实有偷酒方子的一回事,但这偷东西的却另有其人,不是他夏彦男,而是那贼喊捉贼的梅二老爷?
夏彦男一知道这是便恼了,梅二老爷不仅害他进过衙门,身为长辈还算计侄女?!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他直接拧了人就送了官,还是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京西衙门。
钱演一看见是夏彦男,这案子该怎么判一目了然,
本来只是个私盗财物牟利的罪,直接叫夏彦男越过苦主给送进了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