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说起来还真是
离奇。
不成器的二叔进了牢房,梅家婶子求到了梅娘子头上,梅娘子就是不想管也要去管,
然而牢房这地方吧,进去容易出来难,梅娘子也是费了好一番力气花了不少的银钱才把人捞了出来,委实折腾的够呛。
偏夏彦男还觉得自己干了件好事,牢门口见到梅娘子还喜滋滋的邀起功来。
他心里想的倒是美,
你前头冤枉了我我都没有怪你,现在还帮你抓住了吃里扒外的蛀虫,你得谢谢我吧?这还不算是真男人?
等他说完了,迎来的是梅娘子兜头一个巴掌。
夏彦男从来就没想过梅娘子会伸手打他,这一下过来压根也就没想着躲,
一下就给打懵了。
他捂着一边的脸颊,满眼的不可置信。
梅娘子垂在身侧的手指颤抖,
“夏公子,不管二叔有过错与否,那是我的家事,夏公子这手,是否伸得太长了些?”
说罢人便走了,那叫一个头也不回。
没多会夏彦男知道了,梅娘子为了捞这梅二老爷可是找了不少的关系,对方知道她是梅家酒坊的老板娘,要的价开口就是几千两。
众所周知美人醉卖的贵,可酒上好原材料也必然是上好,这赚的钱都是辛苦钱,
梅娘子这几千两一散,她辛苦支撑的梅家酒坊也是元气大伤。
什么叫好心办坏事,这就是了。
夏彦男心里不是滋味,想来想去决定拿自己的私房钱去贴。
轻车熟路的翻进梅家酒坊里,本是想悄悄把银票塞进梅娘子房门里,
到了门口却发现窗户是开着的,
雕花的窗户两边敞着,清冽的酒气大老远便透了出来,梅娘子就坐在桌前,举着酒坛子独酌,月色落在她身上,整个人无比的寂寥。
夏彦男以为她是因为白天赔了钱难受,再想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内疚的不行。
正想着,屋里传来一道声音,
“来都来了,进来吧。”
夏彦男吓了一跳,还想着她是怎么发现的,再一看自己的影子都落到屋里去了,
这
尴尬的抿了抿唇,翻窗就跳了进去。
折身坐在梅娘子边上,见她又要喝酒,手上忍不住压了坛口,
“别喝了,这事是我做错了,我没脑子,下次不会了,祸是我闯的钱也该我出,你白天赔的钱我都补给你。”
梅娘子听见这话笑了一声,她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向来凌冽的眸子因为醉了酒朦朦胧胧的,居然勾人的很,
瞧的夏彦男喉结一动。
梅娘子道,
“你当我是赔不起钱?错了,呵,你错了,我只是在想啊我在想人啊你说人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
二叔不成器,日子过的不好,爹在世时最重亲情,时常帮衬,可爹一走,他就以自己是女儿的名头来占她的酒坊,要不是爹一早有言在先,这酒坊恐怕早被二叔抢了。
这么多年二叔抢她酒坊的仇她没记,按着爹的遗言留他在酒坊里帮忙采办好过日子,可他呢?到头来,竟然还是块捂不热的石头。
何谓心寒,这便是了。
夏彦男稍一思索也知道说的是二老爷的事,眉头簇起,
“人的心坏了就是坏了,你理他做什么,就该叫他在牢里呆着,长记性了才好!这么个白眼狼留在身边,以后指不定要出什么事,你就是心太软了!”
不是心软是什么?她这人分明是刀子嘴豆腐心,可这亲情,给了二老爷那种喂不熟的白眼狼,又能换回什么好来?
夏彦男这边愤懑不平,看在梅娘子眼里
也不知是月色太撩人还是真的喝多了,想到这小男人从前的豪言壮语她忽尔一笑,一双素手揽上了小男人的脖颈。
夏彦男整个人都僵住了,这这
耳畔热气喷洒,喝过酒的嗓子异样的低沉,
“你啊还真是天真,姐姐喜欢。”
呼吸越来越近,然后然后脸颊某处蜻蜓点水的凉。
咔吧,某个小男人这下真的傻了,
苍天啊,不是做梦吧?
萱儿抱了他说喜欢他还亲亲了他?!
眼珠子越瞪越圆,
“你你我?我?”
此等反应显然取悦了梅娘子,她松了手,笑的前仰后合。
等她笑得够了,夏彦男嘴里的话也磕磕绊绊说了出来,
鼓足勇气第一次在她面前如此称呼,
“梅萱儿我们你可是应了我了?”
应了我的追求,应了我一颗爱慕的心。
梅娘子的目光缓缓转凉,抬手抹了下嘴唇,也不知是在抹未干的酒液还是如何,
“应你?如何应你?夏公子想多了,我?哦,一时兴起。”
风流茶说合,酒是色媒人,这话诚然不假,不然谁又能解释为什么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居然真的动心?
不过是,一时兴起。
夏彦男不解,
“如何应我?萱儿,如何不能应我?我”
还未说完便被打断。
梅娘子神色淡淡的,
“就这么说吧,我们不合适,夏公子你除了一张脸,我还真没有别的什么地方看得上,你看我这酒坊,大么?我一个人掌着,累么?我没空与你玩什么情感游戏,我要的是能和我一起支撑这酒坊的男人,而不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俏郎君。”
夏彦男难以接受,
“我我如何不能与你一起撑这酒坊?我又如何什么也不懂?萱儿,你总该给我一个了解我的机会”
“如何什么也不懂?”
梅娘子看过来,
“夏公子,除了家世你有什么?你一无所有,一定要我明说吗?你没出息,我瞧不上你。”
没出息没出息
一句话把夏彦男定在了原地,无言以对,
回想这十几年来的过往,除了打架斗殴,街头厮混,他又做过些什么?
雕花大门在他眼前关上,梅娘子请他出了门。
他看着逐渐合拢的大门,心智却愈发坚定,手指越握越紧,
没出息是吗?
萱儿,你等我,总有一天我会有出息,总有一天,我会叫你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