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安风这样紧张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虽说南宋时候社会风气开化得很,男子去青楼妓院也不算是什么特别见不得人的事,可这种地方到底名气不好,要是被姐姐柴念云知道自己出入这种场合,总是要被训斥几句的。
而柴安风自打穿越以后,随着同“老姐”越来越深的接触,也越来越对这位“女强人”充满了敬畏之情,还真的怕她出言数落责骂自己。
于是柴安风想了想,终于还是点了头:“那好吧,你跟我来就是了。不过你小子给我把嘴巴管严实,不要大呼小叫,要是坏了老子的事,老子一样扒了你的皮!”
柴安风这样的决定,眼下看来似乎出于无奈,可事后却结结实实救了自己、郑婷儿和苏南雁一命。
不过柴安风现在似乎是过于担心了些。
他原以为老实木讷的黄有功进了“暖香阁”这样的黄金屋、温柔乡,搞不好会惊得他失言乱讲,又或许会被一群群妖艳殷勤的娼妓逗得失态忘形。可没料到这间暖香阁布置之豪华远远超出了黄有功的想像,仿佛将他一下子从人间提到天堂一般,直唬得他张口结舌,竟说不出半个字来。
只见这暖香阁上下都用红色装点柱子是红的、灯笼是红的、地毯是红的、桌布是红的,就连楼梯栏杆、桌椅板凳都用酱红色的木料打造,满眼尽是或深或浅、或明或暗、或浓或稀的红色,就仿佛掉进了地府的肉林血池之中,又好像坠入了天堂的葡萄酒坛之内。
又在阁内燃起香料,一层浓郁沁人的香雾似乎将空气都染上了浅浅的红色,这份浓郁的空气同细细渗出的汗珠混合在一起,顿时在人的肌肤上覆盖起了一层薄浆,隐隐之间有些难受、又有些压抑。
正在这个时候,迎面走来两位姑娘,也不说话,只对着柴安风等人盈盈一笑,随即从随身捧着的盘子里取出四条小汗巾,逐一递到柴安风等人手中。
柴安风接过巾子,这才发现都是用冰凉的井水浸过的,一拿到手里便感到一股舒适的凉意,将手臂、额头用力一擦,瞬间将皮肤上附着的那层油腻腻的汗水一扫而空,顿时感到神清气爽,说不出的舒服。
这份感觉真是回味无穷,让柴安风又仔细感受了一番,这才将用脏了汗巾还给眼前那两位姑娘,又复拱手说了声:“谢谢”。
却不料这两个女子就好像见到了怪物似的,也不回礼,只接过其余几人递过来的毛巾,偷偷打量了柴安风一眼,便窃笑着走开了。
这两个女子神态坦然、衣着素雅,全无印象之中娼妓那种妖艳谄媚的神情,都不禁让柴安风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是到了一处青楼妓院,还是一方人间天堂?
正一愣神,旁边的郑婷儿已用手肘顶了顶柴安风的腰眼,说道:“你可小心了,这里是温柔乡、无底洞,小心被这几个狐狸精摄走了魂魄。”
另一边的苏南雁也提醒道:“我看这里气氛也似乎有些怪异,还是小心为妙。”
听了这两人的话,柴安风也觉得这里总有些诡异的感觉,尤其是自己跟着过来的那位女子分明气质脱俗不逊色于任何一位帝姬千金,却为何会流落风尘既然已然是风尘中人,却为何没有半点风月之气就是这样一位天仙似的美貌女子,为何又毫无征兆、毫无来历地从九天下凡到了人间的临安城?
这一个个问题不停地敲打着柴安风,让他重新恢复了平静,仿佛砸敲打自己一般扭头训斥了黄有功一句:“大个子,给我放聪明些,这里是龙潭虎穴,不可说错一个字、走错一步路。”
柴安风有的是钱,为防着节外生枝,便叫龟公安排了中厅壁角一个包间内就坐。
说是包间,却只是店家用屏风在中厅之中隔开了一片空间,放了一张八仙桌、四把椅子罢了。这样虽然有些草率、简陋,却也好在看不见那些嫖客放荡轻浮的脸,也算是闹中取静、别有洞天了。
柴安风坐定下来,却并不想同龟公娼妓多纠缠,只吩咐道:“我今日是过来吃茶品菜的,你们店里的好茶好菜只管给我上来,姑娘就不用叫了。”
哪有到了青楼不叫姑娘的道理?
那龟公眉头一皱,却不敢争执,点着头答应下来,一转身便要走开了。
柴安风却又将他叫住:“你急什么?我还有话要问你。我问你,你说的那位玉卿姑娘,我如何才能同她见上一面?”
龟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位客人眼光高,寻常的庸脂俗粉他还看不上,点了名要叫“玉卿”姑娘。
可这位“玉卿”姑娘是那么好见的吗?
只听这龟公“嘿嘿”一笑:“见一面倒是不难。只是不知这位贵客,要怎么个见法?”
“你把话说清楚。少来这套欲擒故纵的弯弯绕。”郑婷儿抢白道。
“那是,那是。”龟公被点破了套路,立即又老实起来,“是这样的。要是同寻常客人那样,远远瞧上几眼,听一听玉卿姑娘的弹词,那却也不难,只要在此间慢慢等着,等姑娘出来便是。要是想要单独同姑娘说上几句话么……”
“有什么条件,你干脆些尽管说!”柴安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