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灭，绕不开讨论隋炀帝，有人抬高，有人贬低，有人不偏不倚。

“这位同学，说说你的看法。”

在学生们争论得耳红脖子粗的时候，张超然向一直低着头的赵舞天问道。

所有学生，都抬着头，各抒己见。只有赵舞天低头，而且还与徐芊芊坐得那么近，张超然想不注意赵舞天都难。

张超然的这个提问，让同学们静了下来，所有人将目光转向赵舞天。

“同学们不都说了吗？炀帝一生，集大誉大毁，虽是亡国之君，但也非陈叔宝、刘禅可以比拟。”

赵舞天也不慌，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但是“亡国之君”这四个字，赵舞天咬得很重。

“陈叔宝、刘禅，小国之君。前者败于炀帝之手，后者以诸葛之才也难扶。以二者与炀帝相比，恐怕有些不合适吧！”

张超然微笑着向赵舞天反问道，笑谈之时，风度很好，让不少女生产生钦佩之感。

“昔刘禅继位，任用诸葛，整饬吏治，推崇礼乐，兴修水利，是以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商旅露于野，蜀汉大治陈叔宝初即位，遍寻贤才，说出若逢廷折，无惮批鳞这样的英明话语，又说出王公已下，各荐所知，旁询管库，爰及舆皂，一介有能，片言可用，朕亲加听览，伫于启沃这样虚心的话。陈后主虽然好色，但体恤民情，他劝课农桑、禁止奢侈、察纳雅言，又能安抚蛮夷之民。相比炀帝横征暴敛，陈后主能免除百姓租税，奖励农耕，实属难得。”

“再想一下他们的结局。邓艾奇袭阴平后，刘禅率群臣投降，蜀国灭，封安乐公，置雒阳，司马昭问曰：颇思蜀否，答：此间乐，不思蜀也，是以安享晚年。南陈亡，陈叔宝被封为长城公，与沈婺华居于洛阳，以之为家，寿终正寝。炀帝在天下大乱之际，回到江南。江都皇宫，极尽豪华，珠宝散乱，玉体横陈，醉生梦死。江河日下的不单是隋朝，还有炀帝，此时他对萧皇后发出羡慕的感叹：外间大有人图侬，然侬不失为长城公，卿不失为沈后，且共乐饮耳！他引镜自照，顾影自怜：好头颅，谁当斫之，令萧皇后惊恐，不知所言，炀帝强颜欢笑：贵贱苦乐，更迭为之，何亦复伤。当年在张掖，张国臂掖的雄武君主，早已远去，远去的还有一个大一统王朝的背影。骁果儿郎皆秦川子弟，后院失火，造反是必然。当令狐行达弑缢炀帝之时，他是否想过，是他带兵攻灭南陈，结束华夏南北分裂，他见证了一个朝代的结束，覆车之迹，历历在目。如此说来，炀帝还不如陈叔宝和刘禅。”

赵舞天坐在原位，娓娓道来，语气不快不慢，不高不低。

他没有过多的陈述，只是对比三位皇帝前半生和结局。

隋炀帝必然强于阿斗、黄奴，赵舞天在雄辩。

作为一名修仙者，赵舞天觉得失败了，就是失败了，成王败寇，就是这种说法。

一席言论，让学生们瞠目结舌，他们惊叹赵舞天的博学，让他们自愧不如。

张超然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看着赵舞天，久久未语。他开始正视这名学生。

在大学，若学生让老师无言以对的例子不少。

张超然隐隐明白赵舞天的用意。身为学生的赵舞天可以狡辩，但他是老师，如果跟学生狡辩，难免会被取笑。

真让张超然去反驳，也无法去反驳。

赵舞天说话，引经据典，有古人的风范。张超然在想，就算他狡辩论反驳，赵舞天也能轻易反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