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真的,爹在等她。
如果,是假的,误入宫中,祸福不可知。
“月满节后,为何我打听不到府中任何消息?”画凝言试探问他。
“帝下令,禁止声张画府之事。”
“为何?怕被诟病罢。”画凝言缓声。
“郡主,非也。清心教屠画府之事,非是帝之意。”
“那就是清心教试图取我府中宝物献给帝,不管伤亡还是如何,得到就可,帝默认了罢。”画凝言仰天而视,看着那烈阳刺入双眼。
不可否认,确实如此。
“郡主,第二日清晨,帝恻隐心动,便将逃亡在路的画征救回宫中去了。”娄岑未曾告诉他,他跪地在雨中冒死求了一夜。帝才愿在那雨后清晨想起往日之事,心有所动,有悔入心,应允了留画征等人活命。
因那一夜雨,娄岑风寒袭肺。
画凝言合眼,思虑此人话语的真实性。
“也是在第二日,帝知晓郡主被人救起。派人去找,不过那的人说你没答应回来,故先让郡主在那处安定心神。”
画凝言心道:“原来,找过欧阳伯父他们么可怎么”画凝言觉得哪里似乎说不通,想必,娄岑误以为帝派人找过她。
娄岑只觉得那时那人之言不可信。哪是言儿不愿回来,必然是帝吩咐韩逍客,那韩逍客办事不力。不过也好,一夜之事对她来说打击甚深,修养一段时间也好。
“我爹,在等我救他么。”画凝言走近他。
“画征在宫中,等着郡主啊。”娄岑呜咽出声,瘦骨无力之感,咳声阵阵,震肺生痛。
娄岑不愿再说其他,他也不能说。他只能告诉帝并无害她之心,画征此时也确实正在宫中等她。
“小暑去,大暑离,秋梨压枝低。言儿不急甜梨急,老岑背上骑。”娄岑近似碎了一把老骨头,肺中气竭尽之感,将眼前女子儿时喜欢的打油诗一字一句由心而语。
画凝言常入宫,帝无女,便待她甚好。她心性良善,机敏聪颖。牙牙学语,曾喊娄岑“祖父”。他虽嘴上说着不可如此,老奴不敢,但那两字,唤得他入了心,也一抵他不同常人,无后之苦。
让他于低贱中,尝到了近似天伦之乐。
他恨不能保全她全家,他恨不能让她走离痛苦。只言片语,岂能抚她心上血口。
况且,那血口,是帝给的。
一想到此,肺部难忍疼痛,咳声鸣腔,每一次呼吸,都似要把自身蹂l躏l破碎。
他只能以他幼龄时撕心之痛,于宫内心机算计中九死一生,每每于死亡边缘拼来的命做赌注以跟随帝多年,作为帝近侍,换来帝的点滴信任为筹码。用这信任,用一残命,求得帝恩。
听闻这等打油诗,唤起她记忆中往日之事,她心中作苦,眼角作痛,再也无法将眼前之人待以冷漠。“言儿信你,言儿和你入宫。”画凝言单膝跪在他面前,将老者被风扰乱的白发些许抚顺。
这个曾经给她欢乐,给她温柔的长辈。此时跪在她面前几近命危,她也不愿再怀疑他有什么害人之意,就算他是被帝胁迫,她认了。
如果,父亲还活着,她想去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