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58章 遵师道(1 / 2)雀奴首页

正值下朝,出宫路上不断有官员车马路过傅九襄和白俞身边,傅九襄见宫门口人来人往,他低声道:“老师,此处人多眼杂,咱们出宫再说。”

傅九襄没有驾马车的习惯,他陪白俞上了马车后,骑着水鬼跟在了白俞的马车后头,同他一起进了白府。

白俞已逝的长姐是已逝慈贤皇太后也就是当今陛下生母的陪嫁,白家也算是沾了太后这门姻亲才在烛都贵族中排的上号,再加上白家当初在夺嫡时站队正确,白俞从顺帝起事时便辅佐在册,勤勤恳恳从无二心,顺帝登基后将其升为宗正,这么多年来他在朝中也算是颇有些声望地位,就算如今苏郎仪独大,但在文官心中这位两朝元老也很是让人尊敬。

当初顺帝选了白俞当傅九襄的老师,就是看中了他在朝中举足轻重的说话分量。

白府在城东,是前朝留下来的老宅了,白俞的两个儿子全都下任地方担任一方父母官,说起来这位宗正年逾六十还在烛都朝堂中燃烧自己,每日下了朝回到家中却是连一位在膝下伺候的儿子都没有,望着空荡荡的白府,傅九襄心里头有股子说不出来的难受。

倒是白俞自己,看得开,他领着傅九襄往正厅走,两人穿过花厅,白俞还乐呵呵地向傅九襄介绍了他亲自培育的白梅,被养在花厅中的白梅没了严寒冬日里头的冷冽,倒是显得格外金贵娇气,那一抹傲寒之姿都被藏在了花厅的暖意中,收敛起了往日的清冷。

“老师的花是好花,就是少了那么点味道。”傅九襄停下来观赏,顺嘴说道。

“烛都的花,要什么味道,阿野,你看这梅花不管在雪地、还是在我这春意融融的花厅,都能开得很好。”

傅九襄陪在白俞身边,垂耳倾听。

“只要是花,就能开啊,不管在哪,只要是花,就都能开的,阿野,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明白吗?”

傅九襄听懂了白俞话话中的意思,他这位老师在开导他。

不管是北疆,还是烛都,傅九襄永远都是傅九襄,这一点不会因为任何外界因素而改变。

“阿野,还记得小时候我教你的那句问鼎中原吗?”

傅九襄顿了顿,安安分分地回答道:“老师所授,阿野从未忘记。”

幼时傅九襄调皮捣蛋,在上书房跟着白俞读书时,总是偷摸溜出去摸鱼爬树,道高一丈魔高一尺,那几年白俞算是拼着老命在教这位定北王。

书房里头的戒尺不知道断了多少把,全都是白俞打傅九襄打断了的。

有一日傅九襄趁着白俞还未赶来书房中给他上课,他求着安排人出宫采买的福鹤把他给塞进了出宫队伍中,福鹤知晓顺帝疼爱这位定北王,平日里对他独有纵容,傅九襄央求了几句他就给办妥了,那日傅九襄悄无声息地瞒着顺帝和白俞跟着出宫的太监玩了一整天,回来时就见顺帝无可奈何地望着他,那眼神中既有无奈的纵容,也有恨铁不成钢的遗憾。

彼时的傅九襄看不懂顺帝眼底的无奈,他只觉得宫中实在烦闷压抑,白俞让他读的书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宫里头没人能管得住他,他不想做的事,没人敢逼他,实在快活。

白俞自知就连顺帝也管不住这位年少纵意的定北王,但同样,白俞也知道顺帝对这位定北王浓厚的亏欠之心,正因歉疚所以才过分溺爱。

但是白俞教导傅九襄这么些时日,若这位小王爷是个愚笨不堪之人,吃喝玩乐倒也罢了,可偏偏傅九襄天资聪颖心中自有沟壑,白俞实在不忍他被年少时的风华迷了眼睛。

逃学出宫的第二日,白俞早早来到了书房中,抓着了正在书房中打瞌睡的傅九襄,彼时的傅九襄模样稚气,身上一股少年意气,不喜酸涩的文字,连带着也厌恶这位整日只知道掉书袋的老师。

但这一日,白俞没让他读书,反而带他出了书房,去了宫中禁地。

“那年带你去九鼎台,其实我都没有提前同陛下商量,说来也是越矩了。”

白俞傅九襄两人已走至正厅,正厅空阔,白俞想了想,回头道:“咱们去书房吧。”

在去往书房的路上,傅九襄笑着道:“若不是老师领着学生去了九鼎台,学生如今怕是还终日浑浑噩噩,不知春秋晦朔。”

“你啊……”白俞叹了口气,“心中正道难守,老师知道你不容易。”

九鼎台之所以是宫中禁地,是因为这座高台原是昔年大夏王朝的遗址,九鼎台顾名思义高台中放置着九座青铜大鼎。大夏统治九州数百年,礼乐制度从王室到地方诸侯执行的无比严谨,这象征着九州大地的九鼎更是中央国都至高无上的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