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玺喜欢这种少年气,少年人无畏无惧,心中有明火,仿佛能驱散一切阴暗,那是苏知玺这一辈子都不会有的坦荡与肆意。
马车停在了竖柳巷前,再无法进去,苏知玺傅九襄两人撑着伞往巷子里头走去,行至书香雅舍,两人竟然见着了一位熟人。
就见光见柏正站在书香雅舍之前,拉扯着檐下的覃隽。
苏知玺与傅九襄对视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覃隽怎么来这儿了?
覃隽这人作风老派规矩,极其重视礼法,他倡导的是天下学问皆出自辟雍,天下人才皆归大家,像竖柳巷这般野生蔓延的民间百家,根本入不了以覃隽为首的自诩正派的官员之眼。
果不其然,覃隽眼中尽是对光见柏的鄙夷,走进了,苏知玺还能听见覃隽在大肆谩骂道:“你这人简直野蛮,有辱斯文!”
覃隽的模样一如其名,隽秀干净,而光见柏呢,却是个实实在在的混不吝,爱喝酒,好男风,风流成性,浪荡不羁,比起傅九襄的纨绔,光见柏更是多了常人不会有的死皮赖脸。
“你这位好友,同你倒是秉性大不相同。”傅九襄侧身小声说道。
苏知玺也学着他的样子,贴在傅九襄耳边道:“若是想要秉性习惯都与自个儿相同的友人,我每日对着自个儿不就行了?”
“你说他们在说什么呢?”
苏知玺不想猜,他怕自己真猜对了,那也忒尴尬。
多年好友,苏知玺对的光见柏的了解可以说是谁都比不过,他希望光见柏能风流到老,千万不要沾惹到红尘俗世,可今日远远瞧着光见柏那一身浪荡的皮囊下竟然藏着一抹极难被人察觉到的柔情,苏知玺心中愣在了原地,半晌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
“怎么,站在这儿发什么呆?”
晶莹剔透的飞雪犹如乱花渐欲迷人眼,覃隽没有撑伞,肩上落满了白雪,光见柏捏着小扇替他拂开了落雪,他的手长得好,镶了玉石的小扇在他掌心中仿佛都沾染上了几分颜色。
“覃公子,一回生二回熟,真的不进来同在下喝杯酒?”
覃隽板着脸,“这位公子还请自重!”他这语气活脱脱像是受了欺负的小娘子,又气又怒,脸颊像是染了胭脂。
“自重?”光见柏乐呵呵地笑着,“覃公子让我自重,我便自重,雪天路滑,还请公子赏脸进来喝口热茶,一解严寒。”
“如何,这样可自重了?”光见柏笑语盈盈地望着光见柏,模样正经,语气端庄。
覃隽能够面不改色地在朝堂中舌战群雄,将那些酸腐老生骂的面色青白,但他却对光见柏这样的破皮无赖束手无策。
光见柏比他高了半个脑袋,眼下微微低头,正好能看清覃隽皱眉明明十分厌恶却因为礼数无法出口骂人的纠结模样,只觉得开怀至极,人心一乐了,就容易说浑话做混事。
就见光见柏轻佻地抚了一把覃隽的脸颊,哄骗着说道:“小正经,济身哥哥真的欢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