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谁都没睡好,滞留在上一个悬泉置没有离开的傅乾毓傅乾辉两人果然也遇见了刺客,只不过护卫们反应及时,并未让这两人受惊,但同样,他们也没有抓到刺客。
而在同一时间,幽都太守府内,书房灯火通明,年逾五十的太守谢允坐在主位上面色铁青,他的下方坐着心腹客卿。
吱呀,紧闭的书房门被人推开了,见到来人,谢允起身,疾言厉色道:“怎么样,事成了吗!”
“太守,两批人,都败了。”
“怎么回事!我派了将近二十人,又没让他们杀人,只是让他们随意刺伤一个人就行了,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废物!”谢允骂的面色通红,那张本就遍布沟壑脸上更是青筋暴起。
“大人,小的分了两路人马,其中一队仅有六人,谁知碰上了定北王……”
“有两个兄弟,已经死了。”
谢允眉头紧皱,他即恼火又不安,“怎么就单独碰上了定北王?怎么还死了两个人!”
谢允此番派出去的杀手都是顶尖之人,皆他在府上养了十多年的精英,此次派他们出去就是想让他们拖延住三殿下五殿下一行人的教程,如若今夜能让其队伍中有人受伤,势必这一行人抵达幽都的时日会往后拖延。
“滚,废物!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谢允没好气的地将来人骂了出去。
屋中客卿起身,低声道:“大人,此番事情败露,定北王那边怕是已经起了疑心,这一招不可再用。”
谢允铁青着脸道:“这是自然!”
“此计不成,只怕再无他法,三殿下和五殿下抵达幽都再无变数,烛都那边的消息,两位殿下若是掉了一根毫毛唯我是问!这可真是……”谢允心中恼火,他将手中茶盏砰的一下朝门边摔去。
“大人息怒,”客卿朗严劝住了谢允,“两位殿下尚且未到幽都,您暂且不必忧心。”
“不忧心?三殿下和五殿下可是带了圣旨来的,幽都如今适合情形两位殿下一查就知,届时本官就算有九条命都保不住了!”
朗严替谢允重新倒了一杯热茶,“大人,幽都流民早就安置的差不多了,西幽地处偏僻且马道破旧,两位殿下定不会往那边去,咱们自个儿阵脚不能乱。”
“大人您想,两位殿下金贵无比,从烛都过来想来吃了不少苦,到时候咱们美食美酒候着,伺候好了两位祖宗,这场面上的事一过,两位殿下可不都打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了。”
谢允听得半信半疑,半晌,他才说了句:“这番行事败露,闵秋那儿就先瞒着吧。”
朗严附和道:“诺,大人不让说,小的必定将嘴巴逼的严实。”
“并非刻意瞒着闵秋,闵秋同丞相往来毕竟密切,今日我派人刺杀殿下一行人,虽说必无杀心,但丞相若是知晓了此事,定不会放过我。”
幽都太守谢允一夜未眠,他做好了傅乾毓傅乾辉不日抵达幽都的准备,但他却没想到傅九襄同苏知玺两人在傅家两兄弟之前悄无声息地先到了幽都。
幽都城门紧闭,安静的不同寻常。
傅九襄苏知玺两人坐在马背上,遥遥望着城门,“太静了。”苏知玺轻叹。
虽说暴雪压城,但偌大一座城池,青天白日的竟然无人进出,这实在太不寻常了。
“沈大人当真是进了幽都没消息的?”
傅九襄点头,“沈万山进了幽都后,老师就没了他的消息。”
苏知玺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这人口中的老师是白俞,傅九襄浪荡纨绔,见谁都一副嚣张惯了的模样,但在白俞跟前却是有礼。
“咱们若是此番进去,怕是会惊动幽都太守。”苏知玺轻声说道。
“入夜进城吧,白日里城墙上都没什么守卫兵,入夜幽都严寒无比,只怕半个人影都不会有。”
傅九襄驻守边关多年,这方面的经验只怕是多的不能再多,苏知玺没有再发表意见。
两人在城外挨到了天黑,果然,天色一暗,幽都城墙守卫就都空了,傅九襄坐在马上嗤笑道:“若是蛮族进攻,幽都不到一刻钟就会被屠杀的干干净净。”
提起蛮族,傅九襄的语气中多了份咬牙切齿的恨意。
“仝平二城就是这样破的吗?入夜后守卫兵松懈,才给了蛮族人可乘之机?”苏知玺突然问道。
“你也太小看蛮人了,他们驻守在距离狼居胥河对岸可不是惦念着肥美的水草和百里沃野。”傅九襄伸手比划了一段距离,“他们过河只要一炷香的时间,我只要一离开仝城,蛮人就敢跨河攻城。”
“所以破城那日是因为你不在?”
长久的沉默过后,傅九襄嗯了一声,“那天我去了亗城。”
“我就离开一夜,蛮人骑着铁骑踏破了仝平二城的门,屠杀了与我战场杀敌的手足,屠杀了与我把酒言欢的手足,屠杀了我拼死护卫的百姓。”
“傅九襄,”苏知玺突然叫住了他的名字,他转头,目光灼灼地望着傅九襄,“你本大丈夫,光明坦荡磊磊落落。我愿你鹰击长空,鱼翔浅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