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嘉福在一旁笑着打圆场道:“殿下一向宽以待人,这是咱们做奴才的福分,还不快着些谢恩。”
清荷又气又怨,又不得不屈从了。
“谢……谢殿下宽恕。”
太子爷大恩大德宽恕的结果就是——给了她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口无遮拦的事情,念她眼疾未愈,不予追究。可有意扮丑,耽误了主子日程办公,那就不得不罚了。
从即日起,东暖阁打扫清理的事情,全由清荷一人负责。
亦不必寅时就早早的起来,卯正三刻,在主子跟前伺候过后,再由当值的公公亲自监视着,好好到东暖阁打扫。
卯时一到,清荷就恭敬的进了西暖阁。
来伺候主子。
秦桓泽才换上了朝服,搢绅未系,宽宽敞敞的站在那里,任由彭桓泽伺候着打理。
睥睨了她一眼,也没责怪她来迟的罪过,轻飘飘的问了句:“会绑大带么?”
清荷低头道:“会。”
“宫里的嬷嬷连这个也教你了?”他声音里有些不悦,挥手让彭嘉福退下,勾了勾手指道,“过来给孤束绅。”
皙白的双手从彭桓泽手中接过绅带,她走至秦桓泽身后,小心翼翼的环上了他的腰。
她两手扣在一起,将将能够固定好绅带,只是这个姿势不方便她绕到前面去绑结。
男子宽厚的背脊,隔着朝服也能感到散出的热气。
东宫常以檀香木熏屋子,就连他的衣物之上,也散发着淡淡的檀香气息。
清荷耳朵微红,小声开口道:“殿下……”
“嗯?”
“那个……不是宫里的教习嬷嬷说的。是……是小时候闹着玩,我替爹爹绑过。”
秦桓泽唇角抿笑,眉梢飞起,嘴里故作淡定道:“嗯,孤知道了。”
清荷一直保持着环腰的姿势,双脚点的有些酸涩,她又鼓起勇气道:“那殿下您能在前面帮忙按一下么?”
秦桓泽:“……”
得了他的帮忙,清荷才好不容易绕到了他的正前。
她颤抖着,伸手认真为他束绅。
绅带以丝线织成,他又是储君,另夹有银线坠饰,较寻常官员的更为质地厚重。
清荷废了老大的气力,才将其捆好,只是模样不甚规整。
她伸着小手又去整理。
彭嘉福望着墙角的挂钟,开口催促道:“殿下,卯时四刻了。”
清正殿前,任何人都不准坐轿骑马,就连皇上到了清正殿,也得下轿走着,銮驾随行其后。
今儿又是大朝会的日子,各驻地的官员进京奏本,主子若是去的迟了,言官那边,少不得要有非议。
秦桓泽闻言,自己理了理那七歪八扭的大带。
笑着在清荷的手背上拍了两下。
半是责怪,半是玩笑道:“笨手笨脚的,待会儿去东暖阁收拾屋子的时候,要是敢打了什么物件。仔细着点儿你的小爪子。”
彭嘉福伺候着主子早朝,其余內侍,井然有序的收拾了东西,放了工具,不留一丝余光的走的干净。
一铜盆,一粗布帕子。
清荷端着半盆水进了东暖阁。
外面的天虽然已经放亮,可入了里屋,门窗紧闭,不见三光。
一片昏暗里,只听得到擒纵器在滴答滴答的响的飞快。
自清正殿前传来清脆的鸣鞭。
辰时到了。
清荷缩回了去拿蜡烛的脚步,宫规有令:入了夏,辰时起,至酉时止。非主子有旨,不得燃灯点烛,以避走水凶煞。
太子不是个好相处的,在他手底下做事,清荷能多守规矩,就有多守规矩。
本着做多错多,打碎了东西要掉爪子的原则。
博古架?不擦。
金顶钟?不管。
太子爷那镶了金边的办公书案?不敢。
收拾好门框和地板,清荷将工具归还,小心的候在东暖阁廊子下面,等着主子下朝。
当朝太子有圣上风范,最是勤政不过。
加之,他又是圣上独子,早早的就为圣上分忧,接手了多半的朝务政事。
昴日阁的折子,送去太和殿由圣上过目后,七成都直接拿到东宫,由太子批阅了。
一天中的多数时候,太子爷都会呆在东暖阁。
散朝的钟声还未响起,对面的西暖阁,乱乱哄哄的起了脚步。
清荷唤了一个小太监来,问:“出了什么事?”
小太监四处瞟了一眼,低低的开口:“听说是太子爷……”
话没说完,外面有人道:“清荷,彭总管传你过西暖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