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继而拿起那几张照片,还未仔细看却瞬间用手遮住闭紧双眼,控制不住的眼泪从指缝中慢慢渗透然后滑落。那些照片大概是当初在医院时,特意拍下来确诊受伤情况用的。盛衍就那么毫无生气的趴在病床上,那件纯白的衬衫湿漉漉的已经褶皱染成鲜红。她无论如何想象不到,向来那么强大的人是要伤成什么样子才能脆弱到那步田地。
她想起上一次在的休息室里,她问喝醉的秦期关于盛衍受伤的事情,那时候秦期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痛苦难过。言懿懿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下子扔回地面,瘫坐在那里双手捂住眼睛,想努力告诉自己忍住,可是心却像突然被剜去了一块肉,痛到无法呼吸。
她不能想象那一天后江的水有多急多冷,不能想象义无反顾随她冲进去的人那一刻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决心,更加不知道在那么黑暗的水底要怎么拼尽全力才能把她救回来。她可以安心的昏迷在冰冷的江底,却无法看到那一刻在耳边撕心裂肺拍打她车窗的人心该痛成什么样子?
“懿懿?”
从门外出现的盛衍把她的思绪打断,她泪眼朦胧的抬起头看到他一身休闲的黑裤长白衬衫,平日里梳得整齐的短发凌乱打湿了,是另一种慵懒吸引人的模样,此刻却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言懿懿慌忙中一边捡起脚边散落的文件,一边胡乱的擦眼泪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也许是坐的太久一瞬间起来头晕使得她很狼狈地撑在了桌面上。
盛衍因她的动作提心吊胆,大步迈过来把她稳稳地托住了她的腰,扶回了书椅。言懿懿坐回椅子上,缓过来后又慌忙的背过他去暗暗的擦眼泪。
他自看到那个棕色纸袋时就已经明了她这反常举动的原因,皱着眉过去搂住她的肩膀想要安慰劝解。他站在身侧就这么搂住她握住她的手,“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言懿懿却别扭的把剩下的眼泪擦干,浓浓的都是哭过的声音,背着他掩饰着,“我没事你别管我,待会儿就好了。”
习惯了她往常肆无忌惮的落泪撒娇,如今这么隐忍假装坚强倒真的让他心疼。他换了个方向,面对着她,然后慢慢帮她擦眼泪,最后被她双手环在腰侧抱住。
他叹了一口气,他说,“若是知道你看了之后会哭,那我宁愿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哭了,抬起头来看他的眼睛像是被雨洗干净了,双手依旧环在他的腰侧,声音轻轻的,“给我看你的伤口。”
又回到客厅,打开了那盏暖色的大灯,视线明亮起来。盛衍坐在沙发上把那件白衬衫褪到了腰际,后背上那条触目惊心的伤痕显露在光线下。
只是看这表面,大概还能想象出当时究竟有多深多痛。
言懿懿坐在他身后的沙发上,用双手死死的捂住嘴巴忍住,但是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窸窸窣窣往下坠然后又融进吸水的针织裙子。不知过了多久,她慢慢伸出手抚摸上那道伤痕,盛衍想回头看她的表情,还未转身便听到她的声音,她说,“阿衍,如果有个机会重来,但愿那天你见过我。“
没见过我,也许就没有后面的悲剧。即使结果是她永沉江底,她也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