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和亲(1 / 2)本公主有办法首页

北央君是燕墟最小的皇子,被祖母娇养得不像样。他超然世外,有一套“清浊”之论,譬如诗书是清的,朝政是浊的,两国竞利不过蝇虫争血,看花看雪是要紧事。这样自由自在活到十八岁,忽然被塞了个异国新娘,他自然不愿。可求助祖母,她爱莫能助,找父皇抗议,反被训斥一通,最后绝食以死相逼,才饿了三天,便自己败下阵来。

周国公主如期抵达,他板着脸与她成亲,拜堂的时候脊背不肯稍弯。新婚之夜连洞房都没有踏入。

公主新娘子不悲不恼,并不搭理他。因为她很快发现府上无长辈,丈夫又没威严,自己是主母,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卑微的公主哪里有过这样的自由,早忘了自己还有个夫君,专心布置起了自己堪称豪华的院子。她植花种草,绣花织锦,搭秋千,养小金鱼儿,样样亲力亲为,将西院装点得生气勃勃,没人不称赞。闲下来,她酿蜜调酒,制墨调香,烹茶插花,小日子过得有声有色。经过她住处,总是笑声不断。

很快,全府上下都知道周国公主什么都会。连燕墟话都学得那么快!短短两月,便可以顺畅地同丫头们谈笑了。

北央君起初并不理她,认为她不过是欲擒故纵罢了。她越收买人心,他便越坚定地抑制住自己的好奇,绝不肯踏入西院一步。他决心不主动去见她,心里预演千万回她终于露出马脚的情形——到时候他就让她难堪,让她知道燕墟男儿不是她可以耍手段驯服的俗物。

左等右等,等了两月多,她却没有对他示过半点好。即便有时不期撞上了,她也是恭恭敬敬地行礼,而后并不搭话,垂着头等他离开。她为了不和他多言,在他面前竟装作不会说燕墟话。

但他心思到底是乱了。她眼光好,稀松寻常的花儿经了她的手,错落插在青瓷瓶儿里,便生出无限意趣。放在书房的清雅,卧房的就温馨,摆在藏书阁的活泼可爱,一扫书本堆叠的沉沉死气。即便刚开始他厌恶她的时候,她送来的花他也舍不得丢。他先前以为这是她挽回男人心的把戏,后来无意发现这些全是他院里的婆子巴巴讨来的,她还不大想给。

大风天,她和丫鬟们在院里放风筝。风筝做得好,轻易地飞上高空,好漂亮的一只的孔雀,拖着长长的尾,迎风飘荡,栩栩如生。他登上藏书阁,偷偷去望她,看见她和几个小丫头擎着风筝线跑动欢笑,明艳灵动,哪里有一点弃妇的样子。

她会用树叶吹曲儿,吹得悠扬婉转。他有次去花园里撞上了。好像是周国的与月有关的节日,她坐在湖边烹茶赏月。等待水开的时候,她拾起一片叶子吹奏,是有些悲伤的曲子。吹完,她对月而拜,先说了一串周话,而后,她有用有些蹩脚的燕墟话说:“外国的月亮娘娘,为防你不懂,我再说一遍。”

北央君自己也没发现自己扬起了唇角。他想道:求求月神,让你丈夫喜欢你吧。

却听她说:“我愿潇洒愉悦,快意一生,”她顿了顿,声音又沉下来,“亦愿有朝一日,执宝剑,斩邪魔。”

他怔住了。

三月不曾圆房,北央君与周国公主不和的消息便不胫而走。将他宠坏的皇祖母听闻,便准他亲自物色女人收在府上,也算是作为硬塞他个妻子的弥补。他支支吾吾地拒绝了。

年轻的北央君是风花雪月里蕴出来的珍珠,至纯至净的情种,喜欢什么,便轻易地堕入痴迷。他自己迷上了公主,却因傲气不肯低头,整日里盼她来服软。可是公主不来。回到府上,他烦恼一阵,想起周国的王爷似乎可以纳妃,宠妃有时竟盖过正妻。他想,不如吓吓她,让人告诉她他也要纳妃取代她了。看她如何反应。

果然,公主急匆匆地跑来。快得在他意料之外。她也不装不会讲燕墟话了,十分流利地求他:“王爷,你纳妃可以,但我的西院不能给她。”

“为何?”北央君拿腔拿调,“你这妻子当得不称职,别人自可替你。”

公主愣了愣,恳切说:“怎么称职?我可以称职。王爷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忍不住笑了:“我以为你还要冷落我多久呢!只因为我怠慢你,你便这样怄气,值得吗?”他站起身来,去牵她的手,“不过我也有错。我不该在新婚之时给你难堪,”他兴冲冲地叫她的闺名,“我们重归于好吧,谁也不再怨谁,好不好?”

公主惊呆了:“我们没有过节啊。要是我不小心惹王爷生气了,王爷千万不要怪罪。”他不是厌弃她吗?所以她乖乖地避开他,不给他添堵。扪心自问,她觉得她每月那么多的月钱拿得很心安理得,因为她努力地做到了不去打扰他半分。

现在他说要她称职?要她不冷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