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年冬天第一场大雪停了的时候,老段才想起来距离任宇强突然消失已经过去十三天了。
那天任宇强只来得及给他留了一句微信说回老家有急事,一直到今天,老段再没有任宇强的一丁点消息。
老段破天荒地头一次去了任宇强租住的地下室找他,只见房门紧锁,问了问他的邻居,没人知道他的下落,甚至很多是新搬来的人,根本就不认识任宇强。
老段佝偻着身体,双手背在身后,慢慢吞吞走出了地下室,地下室里昏暗,他刚一走出大门,眼睛有点不适应,他就闭着眼休息了一会儿。
老段抬头看看天,小声的嘟囔道:“眼看第二场雪就要下了,你个臭小子到底回北京了没有。什么事都不让我管不让我问,你起码得让我知道你是死还是活吧。”
老段眯着眼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到了吃晚饭的点,他想起来前两天卖早餐的老徐与他定下的喝酒之约,干脆也不回诊所了,一步一晃地步行去找老徐。
老段穿着厚厚的羽绒裤,行动就没有那么灵便,看起来十分笨拙,他现在自言自语的习惯越来越严重了,一直在唠叨,“没良心啊,你这人让人不放心……”
老徐家的老婆子给他们炒了几个下酒菜以后就找理由躲了出去,说是闻不了酒味。老段一个人嘿嘿笑着,他知道老徐是个酒葫芦,每次不喝到烂醉如泥是绝不罢休的,他家老太婆因为他经常撒酒疯这个事,从年轻时就开始跟他打了一辈子的架,也没见他把这个坏毛病改了。
老段今晚有心事,没吃几口肉,酒倒是喝了不少,一会儿功夫就面红耳赤,整张脸都红透了。
老徐没见老段喝的这么猛过,关切地问道:“老段,你这么大岁数了,还要命不要啦?你慢点喝,没人跟你抢。喝酒讲究个尽兴,你看看你那张老脸,拉得比驴脸还长,我都懒得说你。”
老段憨笑起来,大着舌头说道:“去你娘的腿,你只比我小两岁,还敢说我岁数大?咋的,难道你还是个小年轻?哼!”
老徐夹起一粒花生米,准确无误的丢进嘴里,“我要是再年轻三十岁,不!再年轻二十岁,我就把我家那口子给休了!成天管东管西的,累不累啊她,最主要的是,她管着不让我喝酒!不喝酒,人活着还有什么劲儿?”
老段有丝黯然地说道:“你啊,不知足,还有一个人肯管你,这就不错了,我现在就是躺到大街上也没人管咯。”
老徐凑过去问道:“你又嘟囔什么呢,你倒是大点声,让我也听听。”
老段烦恼地摆摆手再不开腔了,往嘴里倒了一杯酒后,沉默地站起来,拔脚就走出了老徐的家门。
老徐大声的“唉唉”喊老段了两声,老段没有回应也没有转身,踉踉跄跄的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