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作诗呢，”苏婉一边走，一边顽皮地踢着路上的小石头，忽然问道，“你这么好的才学，真的不愿意在齐国做官么？”

见到苏婉这一身稚气，沈炼不禁一笑这种自由的姿态是他在齐国都城从未见过的，低头想了想，说道：“你可知道许由洗耳、陶潜避世的故事吗？古代这样的事多着呢。”

“嗯，”苏婉点点头，“我知道。”

“其实咱俩一样，都是不愿受拘束的人。可是都城呢，就是一定要被束缚住才能生存的地方。”沈炼轻轻拂去苏婉头上的树叶，“你看，离开都城，你笑得多开心啊。”

“不要因为我，放弃你的理想，永远都不要。”苏婉忽然停下，认真说道，“我可以自保，不需要。”

“完成我的理想，有很多途径，但是你只有一个哦。”面对苏婉认真的眼神和话语，沈炼并未回避，目光坦荡地直视着苏婉，真心地回应着她心中的疑虑和不安，“何况跟你在一起，也是我的理想之一嘛。”

“嗯，那就好。”依旧波澜不惊的语调，但脸上微微的红晕已经出卖了苏婉此时的心境。

沈炼看着眼里，并不挑明，只淡淡一笑。

永远这样下去，就很好很好了。

两人就怎么默不作声的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到了庙会。大庙里祭的非圣、非佛、非道也非神，更不是关圣君、岳武穆，而是钟大仙。这个仙家，沈炼和苏婉一路上听说过几次，究竟出在何典，就连沈炼这样博学多才的人也一时寻思不来，只觉他的教众夜聚明散，有些鬼祟，便在给萧稹的奏折里写明了。

没想到这么巧合，正好趁着机会摸摸这个钟大仙教的底细。

“快来看！”听见苏婉的呼声，沈炼在庙前碑文边，上前仔细看时，才知道这里原来是一座破败了的山陕会馆，临时改为庙，新换的黑漆大匾上写着：福佑一方。

两边还有一副新写的楹联，一笔极漂亮的楷书，写得却颇有情致：

结什么仇？造什么孽？害什么身家性命？饶你颠倒衣裳，此日自夸权在手。贪尽了利，占尽了名，丧尽了天理良心。看他横行道路，一朝也有雨淋头！

也没有落款，不知何人所写。

沈炼本就对钟大仙教颇为忌惮疑虑，此时又看见了这幅阴阳怪气的楹联，只得苦笑着摇摇头，便不再进庙，拉着苏婉踅到庙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