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四福晋当年出嫁时是九十八抬嫁妆满满当当的,谁也挑不出刺儿来!
盖因她是乌拉那拉费扬古最小的女儿,嫁的又是天家皇子,嫁妆可把娘家底子掏空了一小半。宗族里也添了万两妆银让她嫁得是风风光光。
年纪这么小自然和上头的哥哥不是一个母亲,四福晋是继福晋生养的,与几个哥哥都不亲香。
这嫁妆耗资甚巨,让后面管家的嫂子对她生出了嫌隙,一直想着法子从这小姑子身上捞好处,不然总觉得吃了闷亏。
乌拉那拉氏闺名“慧珠”,为人却最不肖珠子的圆融。四爷不宠爱她,没关系决不能让爷看不起自己。一根脊梁骨直挺挺的,犹如翠竹一竿,绝不愿稍稍俯身。
老话都说:“抬头女人低头汉子”注1这两种人都是不合常理的。女人过分刚烈总要吃些苦头男人低着脑袋,心机太重。
就如这慧珠她心里觉得四爷与自己一样都是高洁之士怎么能随便提拔福晋的侄儿呢?私心里想着不能拖爷的后腿,侄儿若是有出息的话自然能脱颖而出不必搞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姻亲姻亲,乌拉那拉氏一族为什么花这么大代价给慧珠置办嫁妆啊?就是希望四爷能够爱重嫡福晋,从而与自家紧密联系起来,带来更大的利益。四爷其实也不像福晋想得那样不通人情,清璇的父亲能够去淮安这样的富庶之地做知府,胤禛在里面也使了一把劲儿。
前阵子还修书一封,给清航清璇的亲弟弟介绍了一位大儒做老师。四福晋的那个侄儿乌尔滚,当初胤禛也观察过,不够上进,仗着祖宗的光辉,成天抖威风,不是个做实事的。
另一个侄儿乌拉那拉德禄就不同了,努力学武,小小年纪就将那长枪舞得虎虎生威,不愧是将门虎子。可惜年纪还留待查看,希望不要移了心志。
这里面的计较,胤禛一开始没有与福晋商量过,后来愈来愈厌恶之,那拉氏也就长久地误会了下去。
“慧珠”不“慧”,不管娘家,惹得嫂子回去直报怨:“看来咱这小姑子真的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了,一点血脉亲情也不念。一个女人却做出一心为公、六亲不认的架势呢!”
兄长们知道了也很不高兴,虽然有费扬古在上面压着,心里毕竟生出了怨气。同父异母的兄妹,又隔了那么大的年龄差,比起嫁出去的妹妹,自然是媳妇儿更重要啦!何况还关乎家中子弟的前程,虽然不至于全都指着四爷,可是多多少少也要血脉情啊!
送到雍王府的年礼、节礼是嫂子管家理的单子,比当初足足少了两成。四福晋也堵着气儿,多年来礼单一成不变,绝不多出分毫。平常倒是会准备一些滋补的药材、上好的丝绸布匹单独孝敬父母。一来一往,一招一式,姑嫂之间矛盾重重。到如今,阿玛去世,乌拉那拉氏失宠,有嫂子吹着枕边风,兄长们怪的是慧珠不安分守己,有损侄女儿的婚事。
佟佳氏就不一样了,从佟国公府敲敲打打,抬出来七十二抬嫁妆,碍于礼制,比福晋低一筹,却俱是塞得满满当当的,晒嫁妆的时候,更是风光了得。婚礼前要请一位全福夫人为新娘梳头,还有不少贵族少女去参加婚礼,回来都绘声绘色地说:“紫檀木的大箱子能装得下一个成年汉子,唐伯虎的字画、米芾的书帖,金玉首饰更是数都数不过来。”
亏得是从佟国公府起轿,力士们初春里抬着嫁妆都是汗滴儿直冒,浩浩荡荡地来了雍郡王府。
口中说着不想要什么“佟表妹”,胤禛心里毕竟念着养母的恩情与佟佳氏的势力,为了让佟侧福晋的那一大船的嫁妆有地儿安置,连府邸都向着南边扩建了十来米,独立出一个“望月阁”。
人还未至,种种迹象就表明这个皇帝圣旨赐婚的侧福晋与宋侧福晋是不一样的,金尊玉贵的将军千金,自然比以格格身份进来的清璇尊贵三分。
沁玉院
“主子,喜宴开始了,您得招待一下各位福晋啊!”荷意小声劝道。她心里也知道清璇的委屈,福晋病重、禁足中,可府里位分最高的除了即将进门的佟佳氏就是宋侧福晋了,无论如何都要将喜宴操持起来。
侧福晋的婚宴也是件大事儿,在清初的时候,御旨册封的侧福晋都能与福晋分庭抗礼了,交好的皇子、福晋都来参见婚宴,还有四爷的姻亲、母族、朋友等,呼呼啦啦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来了不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