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玉院里却没什么喜气,美人低着头,垂泪对妆镜,情意凝霜雪注2。傻愣愣地坐在绣墩儿上,心烦气躁,凭什么要扬着笑脸,为胤禛的女人操持婚宴,太恶心人了。
魏嬷嬷走了进来,道:“侧福晋,别耽误了,墨蕴快给主子洗洗脸、上妆了。”德妃亦很重视新嫁来的媳妇,特意指了魏嬷嬷来帮忙操持婚宴。
就这样,清璇像傀儡一样,被人服侍着、换好衣服、化好妆,麻木地走到了院子里。
早早过来帮忙的八福晋卉心瞧她这幅样子,怒其不争,暗暗掐了一把,在她耳边道:“不知道是哪个怀妮子对我说:做好自己,不要管其他人的?你这样,太后、皇上知道了,能高兴吗?”
像一下子被打醒了似的,清璇点头道:“多谢你了,卉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挂下标准的端庄微笑,被册封为侧福晋之后,宫里也曾派了礼仪嬷嬷来给清璇上过一个月的礼仪课,这些技能还是掌握了的。
幸好迎娶侧福晋的典礼比嫡福晋的还是简化了不少的,各家福晋来的也不多,三福晋那里派了云檀去招呼,五福晋有卉心帮忙照看,其他侧福晋也都是熟人,坐在一起边吃酒边聊天。
佟国维的夫人赫舍里氏才是重磅角色,一品的诰命夫人,又是康熙的舅母,在外命妇的圈子里是极风光的。老夫人年近耳顺了,胸前带着翡翠玉佛,暗紫色的旗袍,一头银发整整齐齐梳成了两把头。眼皮有点向下耷拉,法令纹很深,一副精明老练的样子。
她握住清璇的手道:“老身那侄孙女年纪又是福建那边长大的,对京城里的风俗不太了解,还望侧福晋多多包涵。”枯瘦的手上带着成片的褐色的老人斑,保养得柔软而松弛,被这样的手牢牢握住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我能说啥呢,我也很绝望!从小就被妈妈教育着要尊敬长辈,清璇看着佟老夫人慈祥的面容,只能笑着道:“夫人不必担心,佟妹妹说起来也是四爷的表妹,妾身怎敢怠慢?”真是尴尬至极。
幸好,马齐的夫人打了个岔,问起了龙凤胎:“久闻雍郡王家的龙凤胎聪明伶俐,不知道今儿个能否见上一面,也好沾沾福气。”孩子是夫人们最关心的话题,佟老夫人地位虽尊,也不是所有人都捧着她的。宋侧福晋好歹也是育有两女一子的人,得罪她也没什么好处。
很快奶嬷嬷们带着弘晟和齐布琛来到了院子里,随着桃花刀在懋荷书斋卖得火爆,清璇早早兑换了积分,一点一点帮两个娃娃去除了脸上的痘印。如今小女娃儿穿着粉色的小衣服,男娃儿穿着宝蓝的衣服,肥嘟嘟、白嫩嫩的,看着就惹人喜欢。
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手拉着手站在一起,弘晟睡完午觉还有些犯困,眼睛眯着,齐布琛笑容纯净,唇角边露出两个浅浅的小梨涡。娇憨可爱的两个孩子就像观音座下的金童玉女一样,让人稀罕得紧。
一群老夫人逗着孩子,让他们叫“奶奶”,乐呵呵的连菜都顾不上吃了。富察夫人还拿了两个用细腻滑润毫无瑕疵的羊脂玉打磨制成的莲花玉佩,一看就是提前准备好的。说起来清璇是汉军旗的人,哪里与上三旗大姓富察家有什么往来呢!见有人给清璇解围,佟老夫人也就没有再说一些令人生厌的话来,再怎么说她都不算清璇正经的长辈。
感激地冲富察夫人微微一笑,其他老夫人们自恃身份,也纷纷拿出了一些小饰品作为见面礼,翡翠手镯、金手环、玛瑙坠子什么的也就罢了,虽然匆匆忙忙间拿出的式样不免有些沉闷落伍,但是红珊瑚佛珠又是怎么回事,清璇连忙谢过了那齐佳氏夫人,道:“妾身不敢夺人所爱,夫人还是收回去吧!”那颗颗珊瑚珠子红艳璀璨,圆润的珠子外面带着长时间磋磨后的柔光,一看就是齐佳夫人的心头爱物。
再看那夫人,打扮得极为简单,慈眉善目,可见是没带什么趁手的东西。“老身也不推辞了,今儿个一看这三格格和三阿哥就心里高兴,回头把那见面礼送到府上,侧福晋可不许再推辞了。”自然是含笑应了,在古代,凭着一对龙凤胎就收获了一大波中老年妇女的喜爱,这是穿越之前的清璇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
随后又带着俩孩子去了侧福晋那一桌,这么多人都得应酬好,其中那拉氏和那拉氏又是清璇的好朋友,很久没有一起聊天了。
晚上,四爷进了那崭新的望月阁,因着茹月葵水未至,并没有同房,只是同被而眠。清璇心里安慰了许多,还好古人没有那么没节操。
听墨蕴说那佟佳茹月长得一团稚气,还是个女孩子呢!佟老夫人实在是多虑了,已为人母的清璇又怎么会去责怪这样一个小姑娘呢?
想想在现代,自己十四岁的时候还在上初中呢,人家小姑娘已经千里迢迢地从福建来了京城,嫁给了素未谋面的四爷。
清朝的女人都不容易,清璇从来不会故意去磋磨别的女人。如果不是李氏一直嚣张跋扈,如果福晋没有想着夺走自己的弘晟,清璇决不会与她们为难。
另一头,瘦瘦弱弱的小姑娘躺在胤禛旁边,动都不敢动,一夜无眠。心里想着不知道那宠冠王府的宋侧福晋又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呢?年少不识情滋味,四爷在她眼里只是一个冷酷可怕的男人,还不如与之平级的清璇更能引起她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