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什么守护神!不过是是个通敌卖国、不忠不义的小人罢了,无端的侮辱了这三个字!当年,先皇的诏书上写得清清楚楚,齐恩侯府通敌叛国,罪无可赦,若非那多事的长乐公主横插一脚,齐恩侯府早就被杀得一干二净了,又哪里会留下这么一座府邸来膈应人。百姓被其蒙蔽了那么多年,心中自然是怒火中烧,只能发泄到这宅子上了。”
“你……,可当年先皇保留了齐恩侯的爵位,这府邸还是一品重臣的居所,他们怎么敢进去,还……还乱砸乱砍,就不怕被降罪吗?”
“可是,先皇知道后也没说什么不是?”
“……”天青哑口无言,心下忽生一种无力到极致的悲哀,下意识的转头去看轮椅上的人,却不觉眼角已经滑下一行清泪。
“主子……”
主子您说话啊!怎么会这样呢?不会应该是这样的啊!
老者还在说话,天青却已经听不到了。
“所以说啊,小姐您听老朽一句劝,别看了,里面除了一屋子的牌位,什么都没有,院子里被糟蹋得不成样,晦气的很。”
老者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宁枧岁的目光从侯府上方那块残破不堪的牌匾上缓缓看过,用目光细细描摹每一寸的轮廓,看一眼,心头掉一滴血,反反复复痛彻心扉,恨不得就此死去才好。面纱下的面容已是惨白如纸。
齐恩侯府,满门忠烈,纯良之臣,再也没有了。
“行!听您的,不看了。”
宁枧岁勾起一边唇角,轻轻笑了一声,眼底积压的阴暗早已到达了一个临界点,只待再来一点点的刺激,便可与这荒唐的世道一同焚烧殆尽。
“天青,我们回去吧。”
君王眼中无忠义,百姓心中无是非。这王朝,完了!完了啊!
马车内,天青坐在一边默默地抹眼泪,两只眼睛肿的像桃子一样。
宁枧岁见了轻轻一笑,扔了条帕子过去。
“傻姑娘,你哭什么?本宫还没哭呢。”
有什么好哭的呢?她从很久以前就明白,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与其软弱地默默地哭泣,不如笑着拿着钝刀子将那些伤过你的人一个个剐杀干净。
“殿下,你说天星是不是也……”
天星……
听到这个名字,宁枧岁有一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目光透过小窗看向外面繁华的街道。
“不知道。本宫如今是泥菩萨过江,又哪有那个本事去管旁人的死活。”
当年齐恩侯府改判流放岭南,天星丫头得了她的命令跟着他们一起走了,如今就连侯府众人都变成了一座座冰冷的牌位,她一个小姑娘,又怎么能幸免呢?
天星、润修、以及齐恩侯府一百三十多条人命,这笔血账该找谁来算,她得好好合计合计。
“天青,天音可有告诉你赵大人宫外的宅落在何处?”
宁枧岁靠在软榻上,单手轻揉着额角淡声道。
“回殿下,在城西的青衣巷。”
天青端了一碟千层糕喂给宁枧岁,心中自然知晓殿下这是想老大人了。
宁枧岁很小的时候就被先太后抱去抚养了,虽说头几年被先皇冷落着,却也是衣食无忧千恩万宠着长大的,哪怕是先太后故去后,又有一个齐恩侯府任她作天作地,所以压根没受过什么罪,也没人忍心让她受罪。
她早慧,从小就能够看懂别人表现出来的善恶,所以对于那些宫女小太监明捧暗踩的做法很是反感,是故经常捉弄他们。那个时候,很多伺候的宫人都不喜欢她,除了一个赵辛词。
细算起来,整个宫里也只有先太后和赵辛词是真心宠爱她的,剩下的人,包括先皇在内,不过是在敷衍了事罢了。
宁枧岁从来都知道,那个老人最是欢喜她,恨不得拿她当眼珠子疼,可是到最后,她还是让他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