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沉钧此言一出,大殿内连呼吸的声音都能听到了。
南临王在下首饮了一杯酒,目光落在皇帝身边那道单薄的身影上,心下暗自叹息,皇上着急了。
众臣面面相觑,目光纷纷看向依旧面带笑容的太后,竟是谁也不敢出声。
太后和这长公主素来不和,当年长公主出了离都后落下了残疾,保不齐里面就有太后的手笔,如今皇上不止力排众议接回了长公主,而且还给其如此尊荣,摆明了是跟太后打擂台的意思,他们哪里还敢插手啊!
“而且,朕特敕工部在宫外建立长公主府,规格按照一品王侯的府邸来建……朕允阿姊婚嫁自由,任何人不得干涉!”
一直笑着看皇帝无力挣扎的太后听到这一句,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不孝子,原来是在这儿等她呢。
这声轻笑,宁枧岁自然也是听到了,眼中神色微动,她轻轻挣开男子温暖的大手,然后在他惊慌失措的声音中缓缓从轮椅上起身,跪在了大殿上。她身后的天青也忙跪下。
“阿姊!你……”
“皇上圣恩,枧岁感激不尽。只这样的玩笑话,实在是太过于荒唐了,皇上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凡事须得三思而后行,若是放在国事上,可是要出大乱子的。”
“阿姊!朕不是在开玩笑!”
宁沉钧眼都红了,俯下身来就要搀扶宁枧岁,声音里带着无法忽视的慌乱,便是连一旁的皇后都有些于心不忍。
玩笑话?怎么可能是玩笑话?自从那次被太后逼着应下她与那元今裴的婚事后,他便一宿一宿地睡不着,日夜想着该怎么让她避开这一难,恰好藩王入京兹事体重,他才想到,与其整日与太与其整日与太后虚与委蛇,倒不如干脆给她赐了封号放她出宫。
他料想今日百官面前,太后不会轻易驳他的面子,这才出此下策,可是,可是……
“殿下所言在理,皇上……许是喝醉了。”
终于,最具威严的人出声了。
殷繁从席间起身,面上带着三分漫不经心的笑,亲自走过来将皇上扶回了龙椅。
朕没有喝醉!朕没喝醉……
太后笑看着这一幕,戴着护甲的纤手轻轻叩在矮桌上,丹唇轻启,声音魅惑。
“皇上要宣布的事可是说完了?”
她的声音回响在金殿上,像是一把带着倒刺的钩子钩在众人的心上。很多人在心中暗叹,皇帝还是太年轻了。
元如玉可不管众人心中想什么,她现在的心情简直不要太好了,小贱人就跪在她的脚下,她的儿子居然妄想为了这小贱人反她!真好!真好啊!
“既然皇上说完了,那么哀家也有两件事要宣布。”
下首,宁沉翎狠狠皱眉,手里的酒杯被捏的出现了丝丝裂纹。这女人,该不会是想要……
“非衣,你上前来。”
太后学着皇帝之前的样子,笑眯眯地对元今裴招手,亲切地叫着他的表字。巴掌像是雨点一样落在了皇帝隐在殷繁身前的脸上,烫的生疼。
殷繁背朝着群臣,死死地将皇帝按在龙椅上,状似感受不到他的挣扎。
来了。
元今裴心下了然,走上前撩起衣摆跪在宁枧岁身边,油腻的圆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元如玉看着纨绔侄子和小贱人跪在一起的模样,心下止不住狂笑,只恨不得让他们现在就拜堂!
“这位乃是丞相府大公子元今裴,也是哀家的侄儿。非衣年岁不小,尚未娶亲,哀家便想着借今日之契机,做主将枧岁许配给非衣。”
许配一词既出,那就代表这桩婚事是下嫁,而非尚主。
她环顾众人,不放过任何人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