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我就是……想见见你,本来没想进来的……”
但还是没忍住,他怕这次就这么走了,以后就真的是以有妇之夫的身份再见她了,他不想那样,太难看了。
宁枧岁没有说话,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竟是难得地纵着他这最后的放肆。
二人一坐一站,夕阳在他们身后铺洒成河,悄悄地收起难言的深情。
“大婚之日定了,来年二月初十,钦天监说,那是个好日子。”
宁展垂眸看着面前的女子,眸底压抑着的是多年的妄念,嘴角那抹笑容要多牵强有多牵强。
“长乐,我要去参军了,老头答应让我进南营,所以……今年便不在离都过年了。”
既然说了不在离都过年,那便不是在离都郊外的南营常驻军中任职,怕是要去幽州了。
“何时走?”
“明日。”
所以,他竟是来道别的?
身后的残阳一点点褪尽,唯留一片令人绝望的昏暗。
那日回去后,宁展吃了宁重华一顿鞭子,老头下手一贯没轻没重,他竟是一直躺到了现在才能下床。
在最无可奈何的时候,老头站在他床边说:“别在这儿要死要活的,齐家的姑娘哪里比不上那个死丫头?你要知道齐家手里握着的可是南营十万将士,那个死丫头有什么?儿啊!别让那些所谓的情啊爱啊的捆绑了你的一生,什么都没有权力来的实在……”
他在床上疼得迷迷糊糊时,听到了老头的絮叨,胸口中的那口郁气竟是奇异般地消散了。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请求参军,老头问他是不是想逃婚,他说不是。确实不是,他只是突然想到了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现在先去看看,熟悉熟悉那边的环境,赶在婚期之前回来,大婚后再正式入编,可能之后两三年之内都不会再回来吧。
“长乐,你和殷繁……”
或许是心有不甘,他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他能感觉出来,在长乐这里,那是个过于特别的人。
之前他就觉得不对劲,直到那天清晨,他看到殷繁向她走过去……
那样冷清的一个人,却在那人站在面前的时候笑得那样开心,她是真的很喜欢他啊。
“我的错,他躲我都来不及。”
宁枧岁解释了一句,她怕宁展会认为是殷繁故意勾引,事实上,故意圈人的是她。
不想,宁展只是苦笑着摇摇头,说了一句“回见”,便转身离开。
以前不甘心的时候,他也会想,长乐究竟喜欢什么样的人啊?那会儿总觉得她爱惨了乔润修,不然怎么会为齐恩侯府做到那般地步,直到见到了那个笑容,他才知道,便是连乔润修都未曾真正走进她的心。
乔润修那样的人,说一句风华绝代不为过,便是连当年的元今裴都逊他三分肆意,在世人心中他永远是十五岁的少年,不会老,不会消失,他没有上过战场,手上干干净净的,齐恩侯府的罪业与他无关啊!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都无法令她欢喜,那一刻,宁展忽然释怀了。他并不比乔润修差,不比任何人差,他只是爱错了一个人。
宁枧岁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心中知道,此次一别,便是真正的分别了。同往日那个肆意张扬的自己分别,同自己的执念分别。
求而不得,往往是最难忘的遗憾,但往后而今,却也是最好的期待。
阔之,你我皆非愚痴人,这或许,是我们最好的安排。
吾有清酒三两三,斟以三盏慰风尘。
往事随风执念散,愿君前路常坦荡。
一盏愿君夫妻和睦,子孙绕膝笑满堂。
二盏愿君旌旗遍野,为王守土复开疆。
三盏愿君长乐安康,刀枪剑戟莫身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