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孟敖回到军营,队员们已经做好了接受责骂的准备,自动排成两行,方孟敖面色严肃地说“刚开的会,给我们派的任务,既要查北平市民食调配委员会所有物资仓库的账,还要查央行北平分行的账。”听到这里,队员们都紧张起来,央行北平分行的行长是方孟敖的父亲,也明白了为何刚刚急匆匆地送走了方孟孟。 陈长武说“队长,在南京的时候,曾督查可是叫我们查民食调配委员会的物资,还有就是让我们负责运输北平的民生物资。怎么又加上一条查银行?这个任务我们完成不了。”“是。”郭晋阳立刻接言,“我们都是些开飞机的,银行的账可看不懂,这个任务我们完成不了。” “查仓库还是查银行都不是这几天的事。我给大家带来了一样东西,晋阳,你是老西儿,祖上就是做生意的,交给你一个任务,去把箱子打开。”方孟敖说,郭晋阳疑惑,打开箱子,居然是一摞子的算盘。“会打的教不会打的,加减乘除,三天都给我学会了。”方孟敖说,可是队员们一个个苦在心上,苦在脸上。 “还有,孟孟没见过这东西。”方孟敖说“别是她下回来,看见好奇,又让你们教她,你们就乖乖听话。”方孟敖话里有话,队员们赶紧应下,方孟敖想了想,继续说“以后,假若要查央行北平分行的账,看见孟孟,也当做没看见,不要多嘴,她问了,也不要回话。”队员们自然知道方孟敖的顾虑,说完,方孟敖就向他的单间走去。 晚餐,方步亭仍旧没有下楼,方孟韦还没有回家,“这一天,你去哪了?”谢培东问,想了想刚才方孟敖的态度,方孟孟说“中午拜别崔家,然后就去了学校。”“东西都送出去了?”谢培东再问,方孟孟点了点头说“是,崔叔不在家,我说东西是给伯禽和平阳的,崔婶也就没再推脱。”谢培东应下,方孟孟却有些小紧张。 方孟孟当然是紧张自己说谎,现在谢木兰也在桌上,她怕谢木兰多嘴讨论起下午在学校发生的事情,这样子她的谎言就会被当场揭穿,还好,有谢培东在的地方,谢木兰一向很安静。“孟孟,你一会儿去我房间吧。”谢木兰说,方孟孟点点头,谢培东和程小云也乐见两个女孩子亲近,自然没有阻拦。 谢木兰房间,最近天气热,电扇有人的时候总是不关的,谢木兰照顾方孟孟的身体,特意调小一档。“孟孟,你如何看待大哥和孝钰?”谢木兰问,没有想到谢木兰居然找她来谈这件事,方孟孟有些疑惑,谢木兰继续说“你不觉得,郎才女貌?”方孟孟点了点头“而且他们之间也颇有好感。” 谢木兰继续说“不如,我们就帮着撮合?”方孟孟笑笑说“他俩订的是娃娃亲,再说了爸爸和何伯伯已经足够明显,用不着咱俩。”谢木兰显然想让方孟孟帮她,说“大哥今年都已经二十八岁了,孝钰也二十二岁,就算是他俩不着急,别人看着也心急呀。”话说得的确在理,“可是,我们俩怎么个帮法?”方孟孟问。 “可以让孝钰多来我们家。”谢木兰说,想到了下午和上次方孟敖的反应,方孟孟摇了摇头说“不可行,大哥几乎不回家。”谢木兰又想了想“那,就让大哥去何伯伯家,或者在学校创造机会。”“具体的方法呢?”方孟孟问,一下子两人都犯了难,方孟敖和何孝钰都是十分有主意的人,怎么会随便听她们的摆布。 “你怎么这么着急撮合大哥和孝钰姐姐?”方孟孟开玩笑地说,“莫不是,你想出嫁了?”被方孟孟一说,谢木兰自然想到了梁经纶,脸微微泛红,立马反驳说“没了大哥还有小哥,我着急什么。”一下子说得方孟孟一愣,两人此时都在想着别人,自然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异样。 回到了自己房间,却看见方孟韦坐在小厅的沙发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方孟孟问,“回来一会儿了,吃完晚餐才上的楼。”“你猜刚才木兰姐姐把我叫去说什么。”方孟孟说,“大抵都是学校的事情。”方孟韦说,“不,她叫我去商量撮合大哥和孝钰姐姐,哥哥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方孟孟问。 “你答应了她?”方孟韦反问,方孟孟点了点头说“大哥和孝钰姐姐天造地设,我没理由不答应呀。”“那你们想到了什么办法?”方孟韦又问,方孟孟摇摇头,方孟韦笑笑说“我就知道你们没法子。”看着方孟孟渴求的眼神,又加了一句“我也没有。”方孟孟叹了一口气,方孟韦继续笑着。 作为方步亭信任的儿子,方孟韦自然知道太多没法告诉方孟孟和谢木兰的事,此刻看着在大哥回来之后,仍旧能够活泼快乐的方孟孟,心里高兴却也在担忧,当他们再瞒不住的时候,方家又该何去何从。“木兰怎么突然想起同你说这个?”方孟韦问,方孟孟笑笑说“总给大哥结了婚,才能轮到我们这些小辈儿。” 听到方孟孟话,方孟韦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异样的情感,又想着方孟孟不仅答应了谢木兰,此时说这话的时候也是语气轻松,方孟韦更加心慌起来。方孟孟没有注意方孟韦的沉默,继续说“可是撮合又谈何容易,我下午去了大哥那里,大哥把我送回门口,都没答应回家吃个晚餐。”“你去了大哥那里?”方孟韦问,一下子紧张起来。 方孟孟点了点头说“大哥吩咐我要去看看队员,我中午从崔叔家出来,就直接去了兵营。”方孟韦皱皱眉头,那个时候方孟敖应该还没有回去,方孟孟继续说“不过我去的时候大哥不在,队员们无聊在打扑克牌,我觉得好奇,就让他们教我,下次我可以教哥哥。”这下子方孟韦的眉头是越皱越深。 “只有你和队员待了一下午?”方孟韦急着问,方孟孟摇摇头说“大概一个半小时,大哥就回来了。”又看着方孟韦还是乌云密布的脸,方孟孟有些愧疚地说“我去之前也不知道大哥不在,而且大哥也训了我,说我下次再去兵营的时候,要提前告他,或者让哥哥陪着去。”方孟韦自然知道方孟敖话里的意思。 这些年,方孟孟去杭州的次数并不少,和这些小伙子们接触得多了,自然熟络起来。莫非,方孟孟已经对其中一个有异样的想法,方孟韦被自己一刹那的想法一惊,心中更多的却是酸楚。他有意无意地问“今天教你玩扑克的是郭晋阳?”方孟孟应了一声,奇怪地问“哥哥是怎么知道的?” 方孟韦说“大哥那里二十个小伙子,就他最跳,见得次数多了,自然就记住了。”方孟孟笑笑说“确实是一个幽默好玩的人。”随口的一夸,却让方孟韦内心又起了几层波澜。他对方孟孟的情感是那般的强烈,却时刻需要忍耐,可是看着方孟孟在夸别人,他切实地感受到占有欲,还有一种会失去自己挚爱的人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