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十九年八月,定州行宫。风寒,梧叶渐黄,将深秋也。 “才人,才过仲秋,天恁般样寒了。” “定州北过长安千里,夏日固是干热,然冬日里还是寒些些。”媚娘不以为意言道,“近来前方驰报,可还捷报频传?” “说是正攻安市。驰报人还言,大家曾问策辽东道行军大总管李世勣曰:“吾闻安市城险而兵精,其城主材勇,莫离支之乱,城守不服,莫离支击之不能下,因而与之。建安兵弱而粮少,若出其不意,攻之必克。公可先攻建安,建安下,则安市在吾腹中,此兵法所谓“城有所不攻”者也。”(辽东道行军大总管李世勣)对曰:“建安在南,安市在北,吾军粮皆在辽东,今逾安市而攻建安,若贼断吾运道,将若之何?不如先攻安市,安市下,则鼓行而取建安耳。”上曰:“以公为将,安得不用公策。勿误吾事!”(《资治通鉴卷第一百九十八唐纪十四贞观十九年,公元645年》)遂攻安市的。且听闻安市人望见大家旗盖,辄乘城鼓噪。上怒,李世勣甚请克城之日,男女皆坑之(《资治通鉴卷第一百九十八唐纪十四贞观十九年,公元645年》)呢。” 建安在南,安市在北,吾军粮皆在辽东,今逾安市而攻建安,若贼断吾运道,将若之何?这其实也算的论了,大家的专攻建安之计看似甚妙,实则行危之策,一旦不万全,则殆矣。只安市人既见大家旗盖,辄乘城鼓噪,显是已起敌忾之心。若再克城日男女皆坑之,李世勣此计一出,安市人闻之,知破城日即命归时,必愤勇死战,心志益坚,断不肯降。从来克城坑兵之计不可轻用,用是逼举城皆为死士也。况高丽之属,本有内斗,最宜以它计分化之。所谓立一仇一,分间使其自耗,则大唐远兵之劳损可因其内耗暂缓,亦可以脱久战之泥沼。故宜寻高丽可用人旁立以制之,唐军以襄助名侧克其现之主,两相为用,则战必易为也。 现大家以克城日男子皆坑之计,安市人闻之,仇心立炽,又以素擅守,坚兵不出。时将九月,辽左早寒,草枯水冻,士马难久留,一旦粮草将尽,为如之何?看大家、李世勣于天时、地利、安市人禀性皆未深知也。兵行而不知彼,此行军者最忌。媚娘念及此,不觉摇了摇头。 “才人,将秋夕了,大家既在辽东,一时间不得回。秋夕日定州行宫定冷清的。想来太子殿下主持祭典了。” “这里不比长、洛两京,大家不在,自然冷清些。所谓“天子春朝日,秋夕月”,大家既在辽左,太子殿下监国,自当主祭之。”媚娘看阿菊将花苑移来的几盆紫菊置于廊檐下合宜处,闲闲随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