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没事吧!”正在这时,天冬和常山拨开人群猛冲了过来,两人脸上都挂了彩,但只是皮外伤。 云苓顾不得回答,拉着天冬,示意常山跟上,也朝着门口奔去。此时,大厅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女人的尖叫、小孩的哭喊汇聚杂一起,将维持秩序的尖锐哨声压制了下去。太太小姐早丢弃了优雅的仪态,男人们更是不顾绅士形象,争先恐后地朝大厅出口挤去。前面的人被推到了,还来不及站起来,已经有几十双脚从背上踩过,鲜红的血从口中喷涌而出,却没有一个人肯去拉一把。 云苓见状立刻停下了奔跑的身形,脑子飞快地转动着。门口怕是出不去了,即使自己身手比一般闺阁小姐敏捷些,但也绝对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全身而退。她环顾四周,忽然发现南边高处的气窗已经被震出了一个大洞,但是由于离地较高,所以从那里爬出去的人也不多。常山的身手自不必说,自己和天冬爬出去应该也不是问题。 想到这里,云苓当机立断,一指天窗的位置,大声说道:“从哪里爬出去!” 常山心领神会,首当其冲跑过去,脚在墙上一蹬,两手抓住窗沿,几步就站了上去。这边云苓已经拉着天冬来到窗下,两人合力将天冬弄出去,自己则轻巧地高高跃起,抓住常山的手臂一借力也翻了出去。 等三人都稳稳地跃到室外,云苓一颗吊着的心才算落了地,而天冬则一边喘气一边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家的小姐。 随着陆续奔涌而出的人群,云苓三人叶向着停车场跑去,而外面严密布放的士兵已经在有条不紊地疏散人群,用眼角的余光,云苓看到不远处的特别通道里,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正押着一个带着黑色头套的壮年男人,朝正前方的军用吉普走去。 就在这时,人群里响起了几声清脆的枪响,而后从不知从哪里忽然冒出几十个手持匣——子——枪和大砍刀的壮汉,他们虽然穿着不同,但都用黒巾蒙面,眼里露出凶悍的光芒,在人群里一阵横冲直撞,有几个不走运的直接被砍翻在地,鲜红的液体从颈动脉汩汩流出。云苓一个躲闪不及,血点直接溅射在雪白的裙摆上,星星点点,恐怖异常。 惊魂未定的人群再次炸了锅,人们四下逃窜,只恨爹妈没让自己多生一双腿,有一些甚至换不择路的向着押运犯人的吉普车逃去。四周立刻响起密集的拉动步----枪保险栓的咔咔声和士兵大声的呵斥。但是那些匪徒狡猾地和旅客混迹在一起,让四周的士兵有些投鼠忌器。 疯狂的人群将云苓和天冬冲散了,她无法脱身去找另两个人,只能被人群推着朝吉普车的方向移动,前方忽然就毫无征兆地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云苓寻声望去,只见刚才向犯人处奔逃的旅客中有十来个彪形大汉不知什么时候手里都出现了一把手--枪,在近距离和那些押运犯人的士兵展开了遭遇战,显然目标就是那个车上的犯人。而守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转眼间已经倒下一大片。这些士兵到底训练有素,在短暂的慌乱过后立刻以吉普车为掩体开始了还击。 刹那间,这里就变成了杀戮的战场。子弹像募集的雨点般在身边呼啸而过,险险擦着云苓脑门飞过,惊出了女孩一声冷汗。前面是子弹的哒哒声,周围充斥着男人的吼怒、女性歇斯底里的哭声、伤员的呻-吟……人们挤在狭窄的通道里,地上落满了散乱的行李箱、手提包,大家拥堵不动,真是前去不能,后去不得,站在中间则成了活靶子。 “都趴下!别乱跑!”对面正进行阻击战的士兵中忽然冒出一个清亮的声音,只见一个高个子军官正冲着狂乱的人群奋力挥手喊叫。 如无头苍蝇般的人群此刻已没了判断力,听着有人指挥,大部分人来不及思考就抱着头趴在了地上。 云苓跑在后面,毕竟从没有经历过这样惨厉的场面、从没有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到死亡,此刻她似乎已经听到了死神的脚步,紧张的牙关都有些打颤。 余光扫过,只见一发子弹裹挟着尖锐的嘶叫飞来,不远处一名带着孩子的母亲瞬间倒在了血泊中,胸前绽开的殷红如同黄泉路上的彼岸花般妖异。那孩子吓得一愣,但立刻推着一动不动的母亲的尸体悲痛欲绝地哭起来。但没有一个人去帮助他,因为此刻每个人都自顾不暇。 云苓看着那男孩抽噎的小脸蛋,心里忽的一抽,忽然她站起身朝着那方向跑去。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云苓轻巧的几个起落就跑到了孩子身边,那男孩显然没有料到会有人出现在自己身边,睁着通红的大眼睛惊恐地望着眼前的女子,还不时发出几声抽噎。 云苓顾不上解释,一把抱起男孩胖乎乎的小身体,急速向回跑。说时迟,那时快,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尖利的呼啸声,然后有什么东西拖着长长的尾音从她头顶划过。人群再次发出尖利的喊叫,云苓似乎听到了天冬的惊叫。 还来不及等她寻找到目标,云苓就觉得不远处白光一闪,而后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接踵而至,紧随而来的是一股股浓密而呛人的白烟,不会儿就铺天盖地地充斥了整个空间。 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力将云苓手里的孩子震得脱了手,自己也跟着飞了出去,然后她就感觉后背重重装上了一堆纸箱,强大的冲击力有将女孩娇弱的身躯抛在了地上。 有一刻,巨大的疼痛然她的呼吸几乎停滞,眼前金星乱冒,云苓感觉自己似乎就要死过去了,趴在地上动惮不得。 呛人的烟雾恰在此时袭来,云苓冷不防一吸气,立时被呛得的猛咳起来,心口一窒,一股腥甜涌了上来。 不能倒在这里!云苓暗暗咬了咬牙,强忍着喉咙口的腥甜艰难地爬了起来。此刻她唯一庆幸的是,自己至少四肢还是健全的。 四周被浓烟包裹着,到处是尖叫着抱头鼠窜的人流,大家被抢的眼泪鼻涕横流也顾不得擦一擦。 因为到处都是浓烟,能见度很低,所以交战的双方都停止了攻击,而演变为近身的肉搏。虽然看不清,但是那砍刀划破皮肤、刺入肌肉的声音却突然被放大了几倍,伴随着被砍人的惨叫,越发渗人和恐怖。 云苓贴着角落站定,用胳膊死命捂着口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现在不能慌,胡乱冲出去,丢了性命的可能更大。 正在这时,浓烟的一头忽然传出一个女孩带着哭腔的喊声:“小姐!小姐!你在哪?” 是天冬!云苓一惊,立刻寻声跑了过去。 就在这时,浓烟里猛然传出几声汽车马达的轰鸣,然后三辆军用吉普车冲了出来,冲着云苓的方向咆哮着飞驰了过来。为首一辆车上架了两把机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围上来的士兵喷出一阵火舌。 还在激战的劫匪见状,纷纷向着那几辆吉普跑去,伸手敏捷的爬了上去,而跑在后面的被围追的士兵一个点射打趴在地。 云苓吓得赶紧抱着头蹲下,就在这时,只听吉普发出一阵刺耳的额刹车声,然后一个阴沉的声音声嘶力竭地喊道:“抓几个人质走!“ 话音未落,云苓就觉身子被忽的拽起,同时脖子被一条坚硬如铁的手臂卡住,然后一个冷冰冰的东西顶在了自己的后腰处:“要活命的就别乱动!‘’背后说话的人一开口就带着浓重的口气,那更是嘶哑得如同金属铲子在铁锅上刮过。 脖子处的压迫感让云苓别说交了,几乎连气也要喘不上来,眼前更是一阵阵发黑,什么搏击术、防身术,到了此刻统统使不出来。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此刻的云苓才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翘呢么多搏击课。 被狠狠扔上了一辆吉普车,吉普车再次咆哮着,如箭一般冲了出去。突然,车头处传来一阵巨响,像是撞到了什么障碍物。云苓被强大的惯性甩向前方,砰的一下撞在驾驶座的椅背上,剧烈的疼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顿时额角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流淌了下来。 眼前一阵眩晕,云苓就觉得自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在昏过去前,她仿佛听到车窗外有一个苍老而颤抖的声音透过哒哒的枪声嘶声喊道:“别开枪!别开枪!汪县长的女儿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