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二章 到底谁是鬼(1 / 2)一冥惊婚首页

“其实,我也曾是这岛上的原住民,不过后来因为岛上出了事儿就迁出去了,今年年初听到政府要开发这座小岛才又回来的,外边儿不好混,岛上好歹还有些土地。”半晌儿。老板忽然缓缓地开腔道,颤抖的嗓音压抑着几分过往的陈旧,说话间他伸手从一旁的烟盒中掏了只烟,只是折腾了许久也未能点上火。

我们谁也不敢打断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等他整理好情绪再次开口。

“其实早先我们并不住在这靠海一带。”宾馆老板伸手指向不远处的小山,“从前我们都住在那一带,以前这儿地势低,潮水大时总会漫上来。我记得那是四十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我才七岁,不记事儿的年纪却偏偏将这事情给烙在脑子里了。”他好不容易点上火,吸了一口烟理了理头绪又继续道:“那年夏天天儿特热,我和几个小伙伴溜到山上去玩,远远地便听到那茂盛的草丛里有动静,只当是野鸡野兔什么的,乡下的孩子胆儿大。满脑子只想逮了大家伙烤了打打牙祭。”

“咱们兵分几路围上去,千万别叫它跑了。”其中一名年纪稍大的孩子小山凑到我们耳边低声吩咐了两句,我们商量好后便蹑手蹑脚的朝那发出动静的地方悄悄走去。

等挨得近了才发现,这动静那是什么野味儿,这分明就与每天晚上熄灯后从爸妈屋里传出来的声儿一样,男人粗重的喘气声女人猫挠儿似的叫声。

心里虽然好奇,可这到底里面有人呢,哪儿还敢冲进去,别回头回家换顿笤帚就不划算了。

我们正在心里打着退堂鼓。草丛里突然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军哥,你轻点儿。”

一旁的小山当下一愣,忽然抄起手上的竹竿子便往草丛中挥去。这一挥可不得了,那原本只是摇曳的草丛中忽然窜出俩人来,女的穿着个红肚兜死死地抱着胸口,额间一颗秀气的美人痣格外明显,男的正光着屁股一脸惊慌。

那男的,可不就是小山的父亲赵大军嘛!

而那女的则是村里有名的俏寡妇周柳儿。

这祸可闯大了!

年纪尚小的我们根本不懂什么偷情,却也知道这事有些不好,生怕待会儿赵大军和周柳儿到我们爸妈面前告状,一溜烟儿全跑没了影儿。

后来小山他们是怎么回的家我们并不清楚,但没一会儿村里就闹起来了,小山妈领着儿子拎着菜刀便直奔周柳儿家,一路上又哭又闹,小渔村本就不大,这么一闹几乎家家户户都跑出来看热闹。尤其是那些平日里疑心自家男人跟那寡妇有一腿的妇女们,这会儿更是掀了天似的闹腾,成群结队地堵在了周柳儿家门口。

那些男人们呐,虽然往日里都爱占周柳儿的便宜,真到这时候哪个不怕死的敢出来当出头鸟,家里的悍妇不打死他也得闹死他!

首当其冲的便是小山妈和几个好力气的年轻媳妇,几个人上去将周柳儿摁在地上三两下便剥光了衣服,妒妇们的光火啊总是会叫人头昏脑涨失了理智,小山妈骑在周柳儿身上,左右开弓,没一会儿便打得周柳儿嘴角渗出了鲜血。

“你个不要脸的烂货!老娘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就是!当寡妇还不老实,勾引男人的骚货浸猪笼!”

“对!浸猪笼!”

“浸猪笼!”

周围看热闹的妇女们全都跟着起哄,在乡下下,民风还没有那么开放,尤其是碰到这种事情,几乎所有女人都跟小山妈站到同一阵线把周柳儿当成了假想敌。

猪笼倒是没有。但那几个妇人还真就在众人的煽动下寻来几条结实的麻绳将周柳儿浑身上下捆得结结实实,连嘴都堵上了。

见事情愈发严重,也有几个男人硬着头皮上前来制止,然而却当场被自家的女人拎着耳朵连踹带骂撵回了家。

虽然周柳儿是有错,可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小山爸明知道自己也有错,愣是死活不敢上前去说句话,远远地瞅着,眼睁睁地看着这帮子妇女骂骂咧咧地将周柳儿抬到了海边。

周柳儿被绑得完全动弹不得,哭喊无力,就好似一条肥大的虫只能无声地挣扎着自己的身躯,一双娇媚的眼睛瞪得通红,连眼泪都已经完全流不出来了。

山高皇帝远,更何况这一海之隔的穷乡僻壤,在这么个地方还真就是有人敢把人命视如草芥。

周柳儿被推下海的时候身上还特意被绑上了好几块大石头,我妈怕我惊了魂在那一刻用双手将我的眼睛捂得死死的。

然而我还是看到了,在那一瞬间,那双绝望而冰冷的黑眸中却异样地燃烧起某种不甘而怨恨的火光,熊熊的,烫伤了我年幼的心灵。

周柳儿死了,她早年是由岛外嫁到这里的,丈夫死得早,虽然也有些沾亲带故的,可那年头谁家又都不是沾亲带故的,到最后竟连烧个纸钱的人都没有。

头一个出事的是赵小山,那时周柳儿头七未过,当天晚上小山和他爸在海边捕鱼,回去后没多久便说起了胡话,那小脸煞白的跟撞了邪似的,俩白眼死死地向上翻着,嘴角却一直挂着一抹阴惨惨的笑。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幽幽的声音夹杂着几丝血色的冰凉,如同一把锋利的刀无情地划过夜晚宁静的空气中,也同样划过人瑟瑟发抖的心间。

小山妈吓坏了,接连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孩子他爸,快去找毛半仙,快去!”

赵小山是家中独子,饶是已经出了这样的事,他妈也舍不得扔下孩子一个人跑了,一面大声呼喊着“救命啊!救命啊!”一面将供在八仙桌上的观音像抱在怀里。

小地方人睡得早,再加上小山妈喊救命村里人最多是因为夫妻俩打架了,除了几个住得近些的又比较要好的哪儿还会有人巴巴地起来管那些闲事。

说也奇怪,自打小山爸一出门,这小山就消停了,没过一会儿双眼一闭便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小山,山,没事儿吧,我的儿啊!”小山妈在众人的帮助下将儿子抬上床,抱着观音像死活就是不撒手。

撞邪这种事情在从前那个年代又是那么偏僻的地方并不罕见,一个家里也曾犯过的小婶子轻车熟路地端来一碗水又往碗中插了根筷子,不过筷子却并没有她曾看到过那样竖起来。

“小山妈,你们家好着呢,你确定这是犯邪了?孩子该不会是发烧抽搐吧?”那小婶子质疑道。

小山妈心有余悸地缩成一团,几乎连嗓子都抖不直,“真真儿的,我刚亲眼瞧见的,我们家大军也瞧见了,可把我吓惨了!那声儿就跟周柳儿一模一样!”

“你们家大军是去喊毛半仙了嘛,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这就几步路的事情。”

“我回来了!桀桀桀”另一名妇人话音才落,一阵刺耳声音便从门口传来,无力的男声中夹杂着尖锐女声,两种完全不同的声音仿佛被强行糅合在一般,不停地变化不停地转换,那种怪异的声音就跟半夜林子里的猫头鹰叫唤似的,让人从耳朵一直发毛到心间。

几人一回头,可不就是才刚念叨到了小山他爸赵大军!

只是那模样却分明有些怪异,一直低低地垂着脑袋,惨白的脸上跟擦了粉似的,尤其是那张红艳艳的血盆大口,乍一看就跟抹了口红似的,可等他走近一瞧,妈呀!这哪是什么口红,这湿漉漉的红色儿分明是血啊!

“鬼啊!”

几个人中也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其余几人也跟着“啊”地大声叫唤起来,村子里的狗听到动静就跟疯了似的狂吠着,没一会儿家家户户的动静都大了起来,只是谁都不敢在那种时候出门去。

屋外的夜似乎愈加漆黑,除了人家家里的那点子煤油灯的亮光,就连半点儿星辉都没有,连月亮都不知道躲到哪层乌云后面去了,萧瑟的海风愈发猛烈地刮着,吹得山上的树林哗哗作响。

屋里窗子没关,一阵风刮过来,桌上的煤油灯顿时晃得有些慌乱,照得小山爸的影子也不由自主地跟着颤了颤,吓得一旁缩成团的几人的心也跟着抑制不住地狂跳了几下。

原本挺彪悍的几个妇女这会儿全抖得跟筛糠似的,一张张老脸上的色儿也是刷刷地白成一片,几人谁也不敢先开口,生怕自己会引起这东西的注意,心里巴不得边上哪人能将“他”注意力全吸引过去,自己好落跑。

“水里好冷,我好冷啊小山爸”一面用那种渗人的声音说着,一面缓缓地朝她们走来,身上就跟淋了雨似的不停往地上淌水,滴滴答答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不一会儿脚底下便积了一滩子水。

“你们都下来陪我吧,我一个人在水里好冷啊!他”忽然猛地抬起头来,一对死气沉沉的白眼没有半点活人的样子,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帮子人,明明只有白眼仁那种恶狠狠的阴森却异常明显。

后来那一屋子人都死了,死在那个诡异的夜晚。

他们成群结队地朝海边走去,一个个仿佛行尸走肉般,死般寂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走在阴冷的夜空下,缓缓地蹚进大海深处。

而那晚,我曾不经意间看到飞起的窗帘外,墨色的天上,挂着一轮血红的月。

宾馆老板说完这个故事却仿佛用尽了所有的气力,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空洞的眼中已经完全被恐惧所占领,双手用力地抠着两侧的扶手,似乎要将它挠穿。土役上亡。

“那后来呢?是谁把那鬼制服?”任海滴似乎意犹未尽,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后来毛半仙出面给周柳儿立了个衣冠冢,将她的魂魄和着遗物,至于那五雷号令也是他布下的,目的就是为了镇压周柳儿的亡魂。”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撤吗?”李玫才从方才的故事中回过神来,这会儿小脸依旧煞白。

“当然走啊,还留着等鬼呢?”任海滴几乎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

“对了,你们刚才到底把那五雷号令怎么样了?”宾馆老板忽然想起这茬,忙不迭问道。

一直等到听完故事,我却一直紧锁双眉,似乎总觉得还有什么不对劲,可就是说不出来,听到老板这话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没事,我们只是看了一眼就埋回去了。”

“那就好!”宾馆老板和小叶几乎异口同声地舒了口气。

“既然你们都决定走,我这就给船长打电话,你们收拾收拾吧。”小叶见我们一直坚持也只能妥协。

这会儿我们也不敢再扯什么旅费,一门心思想着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几分钟之后,小叶面色凝重地收起,“糟了,船长说他现在还在对岸船厂,好像渡轮出了什么问题。”

“不会吧,早不坏晚不坏,开什么玩笑!”任海滴立马就急了,“我不管,反正我今天死活都要离开这里!”

“对!我们要走,小叶你快想办法!”

“你们别急,我这就跟旅行社联系!”小叶说着已经开始狂打电话,我们也不敢走开,一群人老老实实地围着她,只希望时间过得越慢越好。

因为之前卖东西那老头儿的话,我们现在已经愈发明白这事情的严重性了。

再过几个小时天就黑了。

然而小叶却一面打电话一面摇头,一时半儿地根本没地方去弄船,一来时间不够二来费用太大,旅行社根本不会负担这额外的支出。

“不是说岛上有渔船吗?我们可以坐渔船走啊!”吴悦病急乱投医。

小叶却当场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别说渔夫从来不载客,就是让你们上去那么小的渔船也根本不可能载着你们这么多人走那么远的路,再加上晚上海里都不平静,风险太大!”

“那我们怎么办?难道晚上就只能住这里了吗?”我这会儿已经收起了所有思绪,管它哪儿不对劲,先离开这鬼地方再说!

“你们也不必那么紧张,只要那五雷号令好好儿的就出不来什么事儿,不然政府也不会再开发这个地方啊!先住下吧,等明后天渡轮修好了再离开也来得及。”

其实宾馆老板的话也不无道理,这事情都安然无恙地过了这么多年了,有五雷号令在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我们之前在学校经历了那些恐怖的事情,尤其是我和任海滴又才从戏园子那事儿中缓过来,实在是再也经不起一点儿惊吓了,真怕当场失心疯!

“好了,都别站这儿了,我看你们这东西都原封不动地带回来想必是还没吃饭,先进去吃点东西再说,填饱肚子了人就会放松些。”

我们也只能勉为其难地点头,“也好。”

事实上一直到天快黑我们这伙儿人也没能想出半点有用的办法来,别说不饿,就是真饿了大家也都没什么胃口,象征性地动了两筷子宾馆老板准备的晚饭就各自回房了。

吃饭时我注意到桌上准备了十副碗筷,很显然宾馆老板是将师大那四人也算进去了,不过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们却一个也没下来吃饭,真不知道是集体不饿呢还是从中午出去到现在压根儿就没回来。

正在我猜测之际,任海滴却一脸凝重地凑到我面前,“长安你发现没?”

“发现什么?”

“隔壁屋的师大几人根本就不在,这眼瞧着天儿都快黑了,我们之前在沙滩根本没看到他们,他们能去哪儿?”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在屋?”我狐疑不已,中午就我一人看到他们出去,更何况他们后来回来没我们根本不知道。

“刚才你洗澡那会儿,我去了一趟吴悦她们那房,结果却看到宾馆老板正端着晚上敲他们的门,两个房间都没动静呢!”

听任海滴这么一说我立马也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对劲了,来沙滩玩却不在沙滩还能去哪儿?

“你还记得中午嘛,我回来换拖鞋,正看到他们几人穿着登山鞋带着鸭舌帽出去,哦!对了!他们一人还背了一个登山包,特大号,该不会是去露营了吧?”我忍不住猜测道。

“去露营?去哪儿露营?沙滩没看到踪影,他们还能去山上露营不成?那废弃的小渔村多阴森啊!”

“不会吧,如果他们去山上了会不会出事啊!”之前才听宾馆老板说了那些事这会儿我也不免担忧起他们的安危来,这种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我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不行,我要去找小叶让她赶紧联系他们,这眼瞧着天就要黑了,再晚恐怕会出事啊!”

“我陪你一起去!”

我们俩才换好衣服下楼,师大那帮人正好从门外进来,行色匆匆的看上去有些惊魂未定的样子。

该不会真被我们猜中,出了什么事儿了吧!

等我们仔细一瞧,原本四人的团队中分明是少了一个人!

“李晓迪呢?”我疑惑地望着他们。

两男的倒还算镇定,脸色有些难看而已,张静雅却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晓迪她晓迪她不见了!”

“什么?”我和任海滴几乎是异口同声。

张静雅失魂落魄地往边上沙发一瘫,“晓迪她不见了,我们到处找也没找到她,电话也打不通,这才回来找导演帮忙!”

她说话时,边上的孙召和莫雨泽也不停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