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麻烦可大了,马上天就要黑了,又是那废弃的老村,李晓迪一人肯定得出事儿!
“我马上给小叶打电话,你们去找宾馆老板看他有没有什么熟悉的人在这儿能帮着我们一起去找找,人越多越好,越快越好!”
他们不明白我们为什么如此慌张,这会儿时间紧迫也顾不上解释,只一个劲儿地强调,“快!”
没一会儿小叶和宾馆老板就都来到了一楼大厅,听我们说完事情的经过后,小叶当场吓得六神无主,“天呐!这才是我第一次带团啊!怎么就这么多事儿啊!”
“你们怎么就往那地方去了!”宾馆老板冷着脸呵斥了一声,赶忙抄起总台的电话报警。
其实说起来报警,这岛上统共也才三个警察,其中两名还是协警。
警察来的时候我们都在凑在大厅七嘴八舌地商量着,他们一走进来便直接先将师大剩下那三人狠狠地批评了一顿,然而才严肃道:“既然联系不上我们只能现在去老村找了,不过我话说在前头,七点半之前必须回到这个地方,找不找得到都要回来,否则我概不负责,哪怕就是扒了我这身警服我也是这句话!”
我们一众人全挤上了警局的小面包车,吴悦和李玫没下楼我们也没打算让她们掺和进来,毕竟这事太危险了,只是发了个短信告诉她们我和任海滴出去买点东西,让她们无论如何都别出门。
狭小老旧的面包车被我们这么多人压得似乎有些吃力,上坡时速度慢得几乎还没跑步快,窗玻璃上也没贴膜,不经意间往外一瞥,乌压压的树林子在暗沉的天色下透着一股子阴森,也不知那时不时从眼前驰过的树丛间会藏着什么样面目狰狞的东西,偶尔也会看到几所老旧的废宅子,连门窗都脱落了,透过去一看,黑沉沉的叫人后背直发凉。
“哑!哑!”
许是这老村沉寂已久,汽车的引擎声总会惊扰驻足的乌鸦,隔三差五地自我们旁边掠过,叫人无端惊起一声冷汗。
一路上大家似乎都格外安静,一个个面色沉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不知道任海滴有没有同感,从踏上车的那刻开始我就已经开始心生后悔了,这本就不是我们该掺和的事情,虽然助人为乐是好事,但以自己的生命安全为赌注就未免有些犯不着了!
面包车驶到老村的村口就停下了,我们所有人下了车便在警察们的安排下分头寻找,因为我和海滴是俩女生警察还特意给我们俩安排了一名协警组成组。
“长安,我怎么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啊!”任海滴手持一根不知从哪儿捡来的细木棍,也不敢随意翻开路旁的草丛,只是在面前的地面上划拉来划拉去。
跟我们一起的那协警小宋不由得失笑,其实说笑并不贴切,他只是出于礼貌做了一个扯动嘴角的动作,不过脸上却一直没有任何的松懈,“能不起鸡皮疙瘩嘛,这老村早年死了多少人,且阴森着呢!”
“打住打住,再说下去你一个人去找吧,我刚才就开始后悔了。”
我忍不住看了她一眼,闷声道:“我也是。”
“诶你们俩,好好好我不说还不行嘛,我这还一身冷汗呢,这鬼地方!”小宋兀自念叨了两句也就不再做声了。
小路上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气氛却反倒愈发压迫人心,直叫人连呼吸声都下意识地克制得极为清浅。
这会儿太阳已经完全隐退到山后再也瞧不见一点儿光亮,明明才六点不到却仿佛已经入夜,整片天际仿佛完全被黑色的幕布给遮住,没一会儿竟好端端地起了一层浓雾,别说完全瞧不见四周的环境,就是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也丝毫不过分。
“这,这是怎么回事?”任海滴的声音明显透着一股子慌乱,一句话接连颤了两颤。
“邪门儿了!”小宋说着已经掏出了警用手电,饶是如此能见度也不过两米,双眼可见之处皆是一片朦胧的灰雾,阴沉沉地环绕在我们四周。
虽然对我的视力倒没有十分影响,可在这种环境下哪儿还有半分想要帮忙找人的兴致,哪怕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种极大的折磨。
我们仨下意识地走成一个三角状,面朝外,双肩紧紧地挨着同伴的肩膀也不敢有太大的动静,只是小步小步地挪动着,希望其他几组赶紧找到人,然后便撤。
周围安静得只听闻各自无法压抑的呼吸声以及鞋底在地面上摩擦而过的声音。
“为什么我总感觉有人跟着我们?”我的一句话令其他两人当场止住了脚步,双双僵在原地,我能感觉到他们内心的恐惧已经转化为冰冷的颤抖由肩膀传递到我身体。
“长,长安,你别玩笑了。”任海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她是清楚我身体特性的,因而她的恐惧完全比那名小宋要来得深刻。
“好了好了别怕,可能是我多心了。”我随口安慰了两句,双眼却一直不停地用余光偷瞄着两侧。
大约五米外,一道身着红色上衣的身影快速地朝一旁的老房子内忽闪而过。
“李晓迪!”我几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因为在我印象中今天晚上出来寻找的这么些人里面没有一个身着红衣服的。
然而我忽略了,其实师大那几人中午出去的时候皆是一身黑色登山服。
“在哪儿在哪儿?”这会儿的任海滴完全等于半瞎,一个劲儿探着脑袋张望只是映入眼帘的除了那灰蒙蒙的迷雾还是迷雾。
“就在前面,你们把手电开到最大跟着我。”眼瞧着就要大功告成可以撤退了,我自然也不在含糊,立马从那三角状队形中分离出来率先朝前方奔去。
身后还传来小宋忍不住的小声嘀咕,“这雾蒙蒙的,她是怎么看见的?”
不过几秒便是那老房子的门口,因为年头已久连大门都已经耷拉下半扇来,仅靠着最底下的那截合页吊着,估计轻轻一推就能掉下来。两旁墙上的窗纸已经完全烂光只剩下一格格窗框,上面还挂着几张薄薄的蜘蛛网。
我没敢多看,收回眸光和身旁的两人商量道:“我刚看到她就是从这儿进去的,怎么办?咱们是自己进去找呢还是等大家到了在一起进去?”
“我这就联系我们头儿!”小宋说话间已经掏出了。
也是,这么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就我们仨进去还真是有点悬。
我和任海滴死死地握着对方的手,跟在小宋身后看着他打电话,一阵冰凉的阴风忽地从门内直直地拂来,那扇残破的木门顿时被吹得“吱呀”乱响,激得我接连打了好几个冷颤。
几分钟过来,小宋面色凝重地收起了,“奇了个怪了,一个两人电话都打不通!”
“会不会是山上信号不好?”我担心海滴会胡思乱想,忙找了个借口。
小宋点头表示认同。
“那咱们自己进去吧,早点儿找到早点儿回去,这鬼地方我是一秒钟都不想再呆下去了!”任海滴的语气明显有些赌气,也不知她是在懊恼师大那帮人的惹是生非还是在懊恼自己的多管闲事。
“也好,那咱们这就进去吧,我带头,你们俩跟后面儿,万一有情况感觉跑出去喊人。”
他说话时,我们三人正刷刷地在那扇残破不堪的门外站成一排,眼瞧着他率先迈开步子压低身子侧身从那摇摇欲坠的木门与门框间形成的缝隙中钻了进去,我和任海滴也小心翼翼地学着他的样子钻了进去。
一进屋,一股子陈旧的霉味儿扑鼻而来,虽然门窗已经破成那样,屋子里却一点儿新鲜空气都感受不到,随处可见蜘蛛网和灰尘在一堆堆已经腐烂的木头家具中发酵,将这间不大的堂屋衬托得如同尘封已久的墓穴一般触目惊心。
这间屋子直通后院儿,我们扫了一圈没见着李晓迪的身影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从后门走了出去。
不大的院中已经长满半人高的荒草,因为过了季节正微微有些发黄,左侧一角是棵极为茂盛的大槐树,偶尔凉风掠过,那浓密的枝叶便开始沙沙作响。
正对着堂屋后门的估计便是这所房子的卧室,因为先前一进门那堂屋里已经包括了厨房。
我隔着那片茂盛的荒草丛远远地便瞧见那房门紧闭的卧室中有个娇小的身影正端坐在窗旁,虽然不知道她在干嘛,看上去却异常认真。
“她就在这屋里!”我话音才落,小宋已经扯着嗓子高喊了一声,“李晓迪!李晓迪你快出来!”
“你确定是李晓迪吗?咱们这么大动静她怎么不理人?”任海滴战战兢兢地追随着我的目光所在之处望去,不过很显然什么都没看到。
此时我的心里也已经开始怀疑,纵使听不到喊声,小宋手里那明晃晃的手电光她不可能看不到啊,更何况她一个女孩子到这荒无人烟的破屋里干什么?
怎么想都不对劲!
“你们看那是什么?”
随着任海滴的一声惊呼,我们注意到刚被狂风吹过的草丛底下整地排着那一只只小腿高的黑色瓦罐,打眼一瞥,起码有好几十只,全都用泥土封住了坛口,有些因为长期的风吹日晒已经完全剥落。
“酒坛子吧。”我倒没有十分在意。
“不,不,长安,长安你看!”任海滴再次惊叫起来,我和小宋顺着她手指指着的方向看去。
天!
其中一只不知何时被刮到在地的瓦罐里竟藏着一堆白惨惨的人骨!尤其是那枚压在最上方的头盖骨,正好面对着我们所在的方向,那黑洞洞的口腔居然莫名让我感到一阵阴冷的笑意。
“咱们走吧,还是去找到大伙儿后再来吧,我总觉得这地方怪里怪气的。”
我的提议一出口立马就得到其他两人的一致赞同,估计他们也是早就绷不住。
就在我们决定转身离开这儿之际,对面那卧房一直紧闭的房门却忽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呀”声。
我们三人几乎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去,小宋手上的手电强光正好照射在那人身上。
果然是李晓迪!
一见是她,我的心当场也跟着平静了下来,刚才被那些人骨坛子激起的恐惧这会儿也稍稍得以平复。
“晓迪真的是你啊,跑哪儿去了,大家到处找你!”
任海滴这话才刚一出口,一直盯着李晓迪的我忽然惊觉不对劲,她的脸上尚沾着不少脏兮兮的泥渍,还有几处擦破皮的地方渗出几缕血色,但凡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皆透着一股子几乎要将人冻伤的白,原本穿身上的登山服外套已经不见了,而现在穿着的那件红色的恤正不停地往下淌水。
等仔细定睛一瞧,这哪儿是水啊,这分明是血啊!
“快跑啊!”我冷不丁喊了一句,任海滴和小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撒丫子就往后门内挤。
身上的寒意越发明显,不用看也知道定是“李晓迪”离得我们更近了些。眼瞧着就要冲出大门口,小宋一个不小心直接将那扇残败的木门给挤了下来,顿时将我们三人全都拦在了门内,而“李晓迪”此时已经堵在了后门口。
“快,快跨过去!”我说话间已经迈开了步子,好在这扇破木门不十分宽,跨过去并不是什么难事。
小宋和任海滴也在那一瞬间跳了过来,我们仨一恢复自由,没命似地就往来的路上狂奔。
“没,没追来吧。”任海滴气喘吁吁地说道。
也不知跑了多久,我们见身后似乎没了什么动静,这才敢稍微缓下脚步。
“好像是没追上来。”我站在原地扫了一圈儿四周。
“怎,怎么没追上来?”小宋颤颤巍巍地朝我们使了个眼色。
我们这才注意到,那浑身滴血的“李晓迪”不知何时竟出现在我们前方,正以一种极其怪异的走姿朝我靠拢,她浑身的骨骼都仿佛脱臼了一般,边走边朝各个方向扭曲着,原本跟我个头差不多的人,这会儿瞧上去竟生生矮了一个头。
然而我们哪儿还有那闲工夫琢磨她到底为什么好端端矮了一个头,几乎不约而同地朝后面倒退了几步,然后迈开步子重新朝林子里狂奔而去。
林子里的雾气依旧很重,小宋的手电早已经不知掉哪儿去了,除了我,他们俩几乎连基本的行走都成了问题,更何况逃跑。
“前面有人!”任海滴轻声喊了一句。
我们仔细一听,前面那一大片灌木丛后还真的有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你们跟在我后面。”我的眼睛在这样的环境下自然占一定优势,有我打头阵万一正遇上什么麻烦起码远远就能看清楚,还能有个逃跑的机会。
对于我的提议小宋虽然摸不着头脑,但是却早已经被任海滴一把拽到了我的身后。
“我再怎么样也是个警察,大老爷们儿地怎么能躲在一女姑娘身后!”
任海滨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让你怎么着儿你就怎么着儿,我们家长安可不是你口中一般的小姑娘。”
就在他们争论之际,前方的人也已经听到了我们这边的动静,忙警惕道:“谁?”
我一见是宾馆老板和师大那三人,遂带着海滴和小宋朝他们走去,“老板,是我们!”
“有鬼,这个地方有鬼啊!”一看到我们,师大那两名男生几乎异口同声地惊慌道,反倒是张静雅这个女生看上去还比他们俩镇定一些。
“我们也遇到了!”我探究地打量着他们三人,“李晓迪死了!”
“什么?”那俩男生的脸色似乎更加苍白了一些,不敢置信地盯着我,“你开什么玩笑?下午我们还在一起呢,她不过是跟我们走散了而已,怎么可能会死?”
“我没有开玩笑,我们刚在看到李晓迪的尸体了,更确切的说是鬼!”我说话的时候,小宋一直在旁边点头,“是,是是真的,这里真的有鬼,咱们快撤吧!”
“可是我们看到的并不是李晓迪。”宾馆老板忽然脱口而出。
“是周柳儿?”我和任海滴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宾馆老板沉沉地点了点头,阴翳的脸上似乎有着某种说不出的怪异,那张稍显惨淡的唇角竟莫名挂着一抹别有深意的浅笑,冰凉中透着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