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郡主府出来,我一面让阿南去请梁大夫,一面带着蕙兰郡主往府里赶。阿南的速度比我还要快一些,我回府之时,梁大夫已经等候在侧了。
苏宅。
蕙兰郡主躺在床上,已有些脱力,气息也十分微弱。梁大夫用水化了颗药丸给她吃了,这才稍微好转一些。
梁大夫摸着蕙兰的脉搏,连连摇头。
蕙兰靠在母亲怀里,急道:“可是孩子很不好吗?”
梁大夫面露难色。蕙兰更急起来。母亲拍着蕙兰的肩说:“别急,你越急便对孩子越是不好。”
蕙兰深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说:“梁大夫,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
“郡主身子本就比常人要弱,如今这孩子”
蕙兰抓着梁大夫的手,“请梁大夫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我的孩子!蕙兰必当结草衔环以报!”
“郡主言重了!其实也并非完全没有办法,只是”梁大夫面有难色,“若是行我师父传下来的金针之术或许可救。但以郡主如今的情况,这金针之术太过刚烈,疼痛难忍,在下是担心郡主受不住。”
蕙兰听闻孩子有希望,喜上眉梢,竟是半点也不曾考虑自己要受的苦难,笑道:“梁大夫不必顾忌我,还请梁大夫勉励而为!”
这便是应了。
梁大夫不愧是杏林高手,一手金针之术快狠准,十分厉害。看得我叹为观止。蕙兰咬着一块布巾,双眉紧皱,她不断颤抖的身体昭示着这其间有多么难耐的痛楚。可她半点不曾吭声,即便额头满是汗水,湿透衣背,即便双手因为疼痛开始痉挛,依旧坚挺着。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之久,梁大夫收了针,蕙兰已经瘫在床上,毫无力气,却仍旧强撑着拉着母亲的手,“苏夫人,我”
母亲唤下人去打热水来为蕙兰擦身换衣,一边说:“你现在安心休养便好,莫要说话。好好睡一觉。”
蕙兰摇头,“不!我怕怕耽搁下去,会有变动。”
蕙兰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精巧的金钥匙递给我,“郡主府我的拔步床下有一机关,掀开被褥,在左侧内部可见。你你用这个打开。里头里头放着这些年沈家与与各方的金钱往来以及和南越的通信。”
何其重要的证据,有了这些证据,我们就能一举逮捕大长公主和沈从元,牵涉到通敌卖国之罪,沈家再无翻身之日!
蕙兰又道:“还有我身边的丫头,画屏。不知她是否还活着!”
我接过钥匙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她。”
蕙兰一笑,“多谢!”
我与母亲对视一眼,母亲点头说:“去吧,大事要紧。郡主这里有我。”
我转身离去,四大护卫追随往郡主府去。
彼时,战果已定。沈从元被抓,沈家的护卫死的死,伤的伤。韩续正领着官兵轻点场地,四处搜查。
“这是在做什么?”
韩续言道:“谢玉跑了!”
我一惊。韩续凝眉说:“她趁我不注意偷溜了,我本想派人去追,谁知,有人前来救她。来人用暗器伤了我的人,带着谢玉逃了。不过,她身上也受了伤,想来跑不远。只是”
“只是什么?”
“你可知道那人使得暗器是什么?”
瞧韩续的神色,我心中一转,“莫非是银针!”
韩续点头,“没错,正是那日伤我的银针!”
我低眉深思,“南越在城中的人既然会冒着暴露的风险来救她,如此看来,谢玉和南越的关系匪浅。”
韩续的面色比我更凝重一些,却不愿让我担心。他走近我,面带微笑,伸手将我头发上的落花摘掉,说:“你不是回府了吗?怎地又来了?”
我赶紧将钥匙和蕙兰郡主之言说了。
“确实在郡主府的地窖中发现一位被关押着的姑娘。她说她叫画屏。我让人送她去蕙兰郡主身边吧。”
我点头,二人拿着钥匙往里走,按照蕙兰郡主所说,掀开床褥,在内侧找了一会儿,果见一个钥匙孔的暗槽。只是这个暗槽藏在拔步床床板的一层方木夹层里,若非有郡主明言,只怕也难以寻到。
将钥匙插进去,床板从中打开,露出一个红木妆奁来,妆奁内装着的正是蕙兰郡主所说的证据!
我喜道:“沈妙玲已死,沈从元又被你抓了。大长公主只有这一子一女,还不发疯?我们有她的证据在手,便不怕了!直接抓了就是!这等叛国的大罪,想来往日与沈家交好的人家也都不敢出头。”
韩续也十分欢喜,将证据收入怀中,唤了随身的护卫交待了一句。那人便牵了马过来。
韩续有些踌躇,我笑道:“你去吧,别晚了。你抓了沈从元这么大的动静,以大长公主的能力,不会一无所知。她必会有所准备。越快越好,速战速决,不能给她太多布局的时间。我这就让阿东他们护我回府,再不出来了。你别担心我。”
韩续看了阿东一眼,深知他们的能力,这才点头。
我回府后,便去见了蕙兰郡主,母亲将我挡了回来,言说蕙兰郡主睡了,有画屏照料着,不必担心。我这才回房,却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父兄韩续都还在外头,我如何能安稳入睡?
这般迷迷糊糊地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闻一阵熙攘之声。我披衣起身,“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