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至于是大长公主放的火。沈家败局已定。若是有米粮在手,以如今渝城的形势,她尚且可以借此与我们谈谈条件。如今米粮尽毁,她连最后的一张牌都没了。”
见我说道此处,韩续也收了方才的小动作,沉声道:“我若猜的不错,应当是南越的人!”
又是南越?
“一来大长公主不至于毁了自己最后一张底牌,二来,她得知沈从元的消息没多久我便赶过来了。她并没有足够的时间好好规划,大约也没有这个时间纵火。
南越人却不同。她们救走谢玉,应当就会知晓沈家必败,如此一来,我们就能得到沈家的这批米粮。米粮之事解决,南越军方的优势也就没有了。如今也正是因为米粮,我们才处处受制,将士们体力不足,难免在战场上不利。”
这话说的极有道理。我咬着唇,“只怕百姓若是知道沈家的米粮也没有了,便要闹得更厉害了!”
韩续眼神锋利如刀,“所以,必须严加搜索,将城中南越的奸细找出来!没有了奸细从中挑拨煽动,我们总有办法安抚民众!”
周祥听闻此话,十分有眼见的领命而去。挨家挨户进行逐轮搜查,便是连围观的行人也不放过,即便百姓纷纷怨声载道,可见韩续立于场中,面色铁青,也只能小声嘟囔两句,半句多话也不敢说。
事急从权,百姓的怨声也顾不得了。只需奸细一捉住,向民众解释,再行安抚,总能解决。何况,如今两军交战,百姓更为担心南越是否会攻破渝城。他们如今战战兢兢,但求能保住家园,能依仗的也只有韩续。
韩续脱下自己的大红披风罩在我身上,“更深露重,你来得及,穿的又少,别着凉了!”
我紧了紧披风领子,确实有些冷。但见总有下属来向韩续禀告事宜。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便道:“我先回去了!”
韩续招手让周祥拨了对官兵来,“让他们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这边需要人手。我身边有阿东他们四个呢。”
“送一送罢了,也没有多远。只需看着你进了家门,他们便回来。费不了多少时间。奸细走的不会太远,必然就藏在这片地域。我已经将方圆圈了起来。她跑不了。
我担心这般严查之下,她知道没有生机,会狗急跳墙。到时候若是找上你如何是好!就让他们送一送吧,我也安心。”
见韩续如此说,我也只能应了。
回去的路上,不巧遇上了燕三娘。彼时,她正被搜查的官兵缠着。
“这位官爷,我就住在前面不远的红袖坊,我燕三娘在渝城也算有些名气,官爷可以去查问。如今我不过是想回家罢了,官爷不如行个方便”
我骑马慢慢走过去,“三娘,怎么了?”
燕三娘见是我,面色大喜,言道:“我瞧着大半夜的火光冲天,担心是出了什么事,便随着人群过来瞧瞧,瞧过热闹谁知这地段已经戒严,不让出入。我想回家都不能。”
我转身对那严查的官兵说:“这位大人,三娘我是认识的。不如行个方便吧?”
军中的人我虽并不全认识,但他们大多都是认得我的。以往赵将军便对父兄十分礼遇,对我也相当客气。如今韩续的身份揭露,大家都知道我与韩续不一般的关系,先且不说我以后是否会成为安王妃,便是与韩续师兄妹的情分,他们也知道需得敬着。
那人见我如此说,躬身道:“既然是苏姑娘的朋友,想来是没有问题的。”
燕三娘神色一松,朝我投来感激的目光。我笑着伸出手,“我拉你上来吧。今夜只怕街上不太安生,我送你回红袖坊。”
燕三娘也不推辞,握住我的手一个跃身,便坐到我身后。
她的手似是出了汗,有些薄薄的汗渍,我忽而闻到一股极其微弱的血腥气。我不由皱眉,将我放到鼻尖嗅了嗅,确实是血腥气。
我惊道:“三娘,你受伤了吗?”
“无妨,方才摔了一跤,并不碍事。”
我心下有些疑惑,却并未多言。方才的那对官兵们已顺着这条街道沿路搜查。我转过马头往红袖坊方向去。
甫一低头的瞬间,瞧见燕三娘的绣鞋。绣鞋上沾着水渍和泥土,还有一片残败的山茶花花瓣。
山茶花在渝城十分多见,但此乃大长公主最爱,辅国公府有大片的山茶花花圃。渝城人都知,若论山茶,辅国公府开的最好。
我身子一僵,握着缰绳的手一顿,忽然察觉出不对来。而就在此时,燕三娘突然发难,手中缰绳易主,肩膀一痛,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下巴被人捏住,塞入一颗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