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我这位海外来的朋友是个大夫,可这医术同我们这的有些不一样。因为我曾在他们那住了大半年,说起我大周的风土,他们心痒难耐,不远千里乘船过来看看。他这别的医术不行,但是那方面却很擅长。”
“哪方面?”
“就那方面!”
我突然明白,面色唰的一下绯红,耳根子烫得慌。
七舅舅恍然未觉,“诚亲王成亲也有这么多年了,府中妻妾也不少,怎么除了林墨香,别的女人不说没生下一男半女来,便是肚皮连个消息都不曾有?偏偏林墨香就这么好运?可这好运却不是在诚亲王府有的。你说奇怪不奇怪?”
从前没往深处想,因为前世诚亲王是有个庶子的。但现在想来,诚亲王对这个庶子却很不喜欢,甚至是有些厌恶。当时只当他是不喜欢庶出,谁不想要嫡出的儿子?可如今再一想,林墨香的儿子也是庶出,怎的诚亲王就爱如珍宝了?
若说是因为林墨香,以当年林墨香的情况和诚亲王的做派,我可不认为诚亲王对林墨香有多深爱。
七舅舅又道:“诚王妃这些年,到处寻名医。可不论是民间的大夫还是宫里的太医,都说过诚王妃身子无恙。许是太过心急,求不得。难道王府里每个女人都是因为太心急,求不得吗?”
我咬着唇不说话。七舅舅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子嗣方面一旦出问题,众人一般都会觉得是女方的原因。并不怎么会往男方想。即便早年有太医曾看出过些什么,可诚亲王乃是皇室血脉,这种事情,你让他怎么敢说,不怕诚亲王一个恼羞成怒给杀了吗?
男人若是不能生,这秘密大多都宁可烂在肚子里,也不愿意传出去被他人知晓。丢脸!
后来林墨香又生下了小王爷,大家都会以为自己以前那点猜测是错的。猜测毕竟只是猜测,诚亲王也没有特意因此请太医看诊过。谁会想,谁又敢想,林墨香的儿子不是诚亲王的这么一种可能呢?即便有,也是绝对不敢说出来的。
七舅舅笑着喝了口茶,“我听说诚亲王在房事上有许多的癖好,而且男女不忌。这种事情多了,恐会影响子嗣吧?”
我大约已经猜到了七舅舅的想法。大周的大夫或是太医恐怕就算是查出毛病也不敢同诚亲王说的。可这海外来的就没这么多顾忌。
而且这人同七舅舅交好,即便诚亲王没毛病,也能说出点毛病来。错了也可以说是异国的医术不适合我国,海外人士终究不如大周之类的。于我们而言,不过是承认一句失手诊断错了。可于诚亲王府而言,这句话即便后头被太医推翻,也不免会惹出一波风浪来。而且在诚亲王心里,终究会种下怀疑的种子。
“若是诚亲王知道了,会不会杀人灭口?”
总不能让人家不远万里前来品味我大周风俗民情,却白白搭上性命。
“他是贵族,有他们国家的文牒在。呈上文牒可直接面见圣上。这等身份,皇族不敢轻易杀害。我大周讲究海纳百川,交友四方。”
我抿嘴笑起来,有好戏看了!
七舅舅果然是七舅舅,出手从来都是剑走偏锋,另辟蹊径!
从琉璃街出来,我又去了一趟李家。因之前给了李家一个下马威,在谢瑶的丧事上,李家还算尽心。
有一点倒是让我很意外,主事丧仪的居然不是二少奶奶陈氏,而是三少奶奶常氏。
自从刘家的事情完结之后,李婉筠便搬回了以前的宅子里,那宅子本就是她的嫁妆,如果要回来也再情理之中。让我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力邀杨若培住到了一起。如此也好,彼此也能有个照应。
长嫂大丧,身为姑奶奶的李婉筠回了李家。
据她所说,常氏忙上忙下,很是热心。每日总要抽出功夫来瞧瞧李桐。
李桐自哭了那一场之后,再没哭过。不说话,不闹腾,偏就是如此才越发让人心疼。
我看着李桐这模样不由得叹气,也只有同玉簪说:“你多看着些,这种时候府里乱得很,别让人钻了空子。至于常氏的事,你不必多理会。你的任务就是照顾桐哥儿。”
外头传来一阵熙攘之声,有男子的调戏和求欢之语。仔细听着,该是李文耀喝了酒,在院子里碰上了哪位妾室,便动了情,被下人们拉着走了。
谢瑶可才刚死,尸骨未寒呢!
李婉筠面上十分尴尬,却因是自己长兄,说不得。我冷笑一声,罢了,反正也没指望他什么。
李桐靠在我的身体,身子略有些发抖起来。
我拍了拍他的背,“别怕!有姨母在呢!”
有这等父亲,当真还不如没有。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