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言道:“为父同皇上还算有些情分。皇上既然说要同我商议,便不会这么贸贸然下旨赐婚。”
说到此处,我本想问问,若是皇上寻父亲商议,父亲准备如何应对。便听外头熙春高声提醒我们:“李公公,你怎么来了!”
我与父兄三人皆闭了嘴。没一会儿,熙春便挑了帘子将李怀义迎进来。
“呦,安王妃也在呢!”
“是呢!王爷一天一夜没合眼,这会儿才刚刚眯过去一会儿。我这怀着孩子,反应也大,怕吵着王爷便过来父亲这里了。”
李怀义笑眯眯地说了一句“王妃与王爷感情好”的话,便转头同父亲说:“皇上请苏大人过去一趟。”
我与兄长对视一眼,心中暗道:来了。
父亲走后,兄长便将我送回韩续的营帐,好言相劝答应父亲一回来便将消息告诉我,这才离去。
韩续得知此事,又听熙春说我大哭大怒了一场不放心,将徐太医请了过来,听闻徐太医说略有些动了胎气,不过并无大碍,吃几幅安胎药就好。
这一天一夜,本就绷紧了弦,前有韩昭谋反逼宫,后有昭阳算计兄长,将我闹得心神不宁,这会儿听闻徐太医如此说,也担心当真伤了孩子,只得将心思放下,在韩续的安慰声中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是酉时。韩续说兄长此前来过一趟,父亲已经从皇上那回来了。父亲御前应对,说公主伤势未愈,总得让公主先养好伤。况且明年开春兄长便要下场。皇上即便有意要赐婚,等兄长考取状元再下旨也不迟。反正兄长人就再那里,跑不了。若能高中状元,公主面上也好看。
我眨了眨眼睛,用手托着脑袋,“我怎么觉得,爹爹这是在向皇上要状元之位呢?”
韩续噗嗤笑了,“你可知道当年先生本来和沈梦石才情相当,殿试应对之时,先帝犹豫不决,但却也是偏向你父亲多些。可惜父皇说了一句:畹华貌若潘安,当得探花二字。古有探花郎骑马游街,掷果盈车之景。畹华堪配之。因着这样,先帝点了沈梦石为状元,先生为探花。”
我皱着眉头,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韩续笑着又道:“所以说,真要计较起来,父皇当年与先生交好,为了避嫌,让先生丢了状元之位。师兄才华本就当得起这个状元。先生这么说也没什么?”
我依旧眉头不展,隐有忧虑。
韩续摇了摇头,解释说:“你可是觉得先生当着父皇的面这么说不好?先生同父皇相处这么多年,比谁都了解父皇的脾气。师兄的事情,若是一味拿科举说事,恐怕父皇会生疑,觉得先生是在推脱。
可先生将当年的事情挑出来,对答更是随意了几分。父皇会想起当年的旧情,也不过是笑着打趣一下先生居然还对状元之位念念不忘,想着让自己儿子替他讨回来罢了。况且先生和师母此前本就有打算等师兄科考后再定亲,因此这么下来,父皇也就信了。”
我松了口气,确实如此。是我担心过头了。父亲怎么也比我要会应对皇上,抓得准皇上的脾气。
韩续夹了一筷子酸辣土豆丝给我,“你不是喜欢吃这个吗?多吃些。虽说先生此举没能完全解决昭阳的问题。但好歹挤出了几个月的时间。说不定之后就有法子了呢?你这会儿担心来担心去,反倒太着相了!”
我点点头,即便是为了孩子,我也会吃。
韩续见我稳妥地吃光了一碗饭,大是输了口气。
不知是不是当夜被韩昭气得吐血,皇上强撑了一日还是病倒了。因着皇上身子不好,昭阳公主也有伤在身。可回京的行程自然也就耽搁了下来。
韩续每日里都去侍疾,没几日,皇上便好了,可人看上去却始终不如以往精神。又过了几日,昭阳的伤势差不多了。皇上下令起营回京。
因为皇上大病初愈,昭阳伤势刚好,我又怀着身孕。都受不得马车颠簸过甚。于是这回程不比来时,走得极慢。
十二月十九才到京城地界,眼见距离前头京城城门只有几十里,皇上也不急,嘱咐人停车歇息一会儿,赶在夜前入京便可。
韩续正剥着桔子喂我,便见周祥急匆匆前来禀报:“王爷,谢冰姑娘快马赶过来,避开了众人,偷偷寻了我,说有要事求见王爷。还说是急事,一刻都不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