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按门铃的声音越来越急,还夹杂着大声拍门的声音,邹信阳看了看还在熟睡中的叶倾倾,生怕吵醒了她,只能带着忐忑的心情去门外开门。
一打开门,就看到欧阳擎那张熟悉的脸。
他的俊脸如同被乌云笼罩,刻着深刻的愤怒。
欧阳擎狠狠瞪了一眼邹信阳,便大刺刺地走了进去,在屋子里寻找着叶倾倾的人。
找了好半晌,都没有在客厅里看到她的人。
就在他准备开口向邹信阳要人的时候,眼角突然瞥到了卧室里躺在上的叶倾倾。
她还在熟睡中,睡得像猪一样香。
他眉头顿时蹙得紧紧地,火气蹭得一下从心底窜上来。
他转过身,二话不说,就抡起拳头,往邹信阳那张让他恨之入骨的脸砸去。
邹信阳猝不及防,突然挨了这重重的一拳,疼得龇牙咧嘴。
身子还没站稳,欧阳擎再挥洒过来一拳,他脚步踉跄,几乎就要跌倒,所幸抓住了桌角,这才稳住自己的身体。
“欧阳擎,你给我冷静一点!”
他气喘吁吁地看着欧阳擎,试图阻止这场战争。
可欧阳擎现在是被激怒的恐龙,他猛地拽过邹信阳的领带,又给了他的胸口重重的一拳。
“邹信阳,你无耻!”
“我无耻?欧阳擎,要怪就怪你自己不珍惜她!”
邹信阳的眼神越来越冷,迸射出丝丝寒光。
突然,他站直身体,狠狠给了欧阳擎的俊脸一拳。
因为他用力过大,欧阳擎的脸都被打偏。
原本抓住他领带的那只手,也被迫松开了。
邹信阳的呼吸顺畅了许多,看着嘴角被打出血的欧阳擎,喘着气冷冷地说道:“欧阳擎,这一拳,是我替倾倾还给你的,是你自从结婚后,就一直不断带给她的伤害!”
“啪!”在欧阳擎思考他的话失神的片刻,邹信阳再度给了他的脸一拳。
欧阳擎的嘴角再度被打出血来。
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邹信阳看着他,恶狠狠地说:“这一拳,是替你的孩子还给你的,因为你从自他来到这个世上就没有关心过他。”
欧阳擎瞪着邹信阳,心中的那把怒火熊熊燃烧着,根本无法停熄。
他的眼神倏地转冷,寒光四射,霍地绝地反击。抬起脚,一脚就踹在了邹信阳的肚子上。
邹信阳的身体疼得整个身体都拱了下去,他忍不住喊出痛苦的声音。
欧阳擎怒气冲冲地说:“邹信阳,那是我的老婆孩子,无论我如何对他们,都轮不到你这个别有用心的小人来关心!”
邹信阳咬了咬牙,强撑着站直自己的身体,一把抓过欧阳擎胸前的领带。
欧阳擎眼疾手快,抡起拳头就快速地砸向了邹信阳的胸口,但邹信阳也不落后。
邹信阳的拳头也同时落在了自己的胸口上,一种钝痛从胸口传来,欧阳擎心中的愤怒已经到达临界点,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与邹信阳激烈地厮打了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就在他们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叶倾倾的声音突然焦急地传来。
欧阳擎和邹信阳听到她的声音,厮打的动作倏地停了下来。
欧阳擎狠狠地瞪着叶倾倾,那眼神就像毒针一样,根根飞射出去。
叶倾倾看着这样的眼神,顿时感到自己背脊发凉,有种要受苦的感觉。
欧阳擎放开邹信阳的领带,大步朝叶倾倾走过去,拉起她的手,用命令式的口吻霸道地说:“跟我走!”
叶倾倾想起昨晚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又想到自己昨晚因为他,差点就烧坏了脑子,心中愤愤不平,用力甩开他的手,坚决地说:“我不走!”
欧阳擎的眼中闪烁着一把无法遏制的怒火,他指着邹信阳:“你要和他继续私通鬼混吗?贱人!”
邹信阳听到这种话,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
他大步走过来,挥起拳手,狠狠地给了欧阳擎的俊脸一拳。
他看着被打偏的欧阳擎。“欧阳擎,所有人都可以指责她,唯独你不可以!”
欧阳擎眼中迸射出可怕的精光,他猛地直起身,抓住邹信阳的领带,然后把邹信阳按在墙上。
邹信阳反应过来想挣扎的时候已经太迟,欧阳擎已经挥起拳头,对着邹信阳的胸口,一拳又一拳地砸下去
他心中的那个魔鬼,已经完全控制了他,使他彻底丧失了理智。
叶倾倾见邹信阳被打得咳血,心中无比担心。
她连忙走过去劝架,“欧阳擎,你冷静点,你这样会把他打死的!”
听着叶倾倾痛心的话,欧阳擎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揍得更狠了。
叶倾倾听着那呼呼的拳打声,感到那种痛似乎是落在自己的身上。
“欧阳擎,你停下来,再打下去真的会出人命的。”
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试图用手拉开欧阳擎,可欧阳擎却对这样的她厌烦至极,他大手向后狠狠一挥,“贱人,给我滚开!”
“砰!”叶倾倾在他的挥力下,身体踉跄朝一边倒去,
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小腹狠狠地撞到了桌角上。
“啊!”她的小腹传来一阵钻心的痛,她痛得叫出声来,整张小脸都已经皱成一团。
因为太痛,几乎麻痹了她的神经,所以她的声音很轻很低,但在场的两个男人都能听得出她的声音里洋溢的深深的痛苦。
欧阳擎见状,心中的那个魔鬼倏地消失,再也顾不得打邹信阳,深深的自责和痛苦就像海浪一样扑打过来,让他惊慌失措,几乎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叶倾倾感到体内有液体从腿上汩汩流了出来,她缓缓地低下头,看到地下已经是一瘫血迹
邹信阳见状,心中猛地一惊,用力推开还在看着叶倾倾发呆,不知所措的欧阳擎。
叶倾倾的腿上流出越来越多的血。
那血已经染了一大片地板,与雪白的地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触目惊心。
“倾倾!”邹信阳快速地把她抱起来,满脸忧色,疾步往外走。
欧阳擎也慌了,他疾步跟着跑出去。
他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脚步几乎都是虚浮的,仿佛踩在云端上一样!
他的呼吸急促地起伏着,心跳得从未有过的快。
叶倾倾非常痛苦,一张小脸已经苍白得毫无血色,她有一种孩子即使离开她的恐惧感。
想到这里,她的眼泪成串地掉落下来。
“我的孩子会不会有事?”她哑着声问邹信阳。
虽然她的声音很虚弱很细小,但和他们并行的欧阳擎却听得一清二楚。
她的声音就像一把刀,刺向了自己的胸口。
他很想开口说点话安慰她,但嘴却像被针缝住了一样,压根开不了口。
“不会有事的,”邹信阳先是安慰了一句叶倾倾,然后狠狠地瞪了一眼欧阳擎,“你还不快去开车?”
“哦!”欧阳擎很少这样听话,他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就用感应器打开了自己车的车锁。
欧阳擎首先拉开后车座的车门,让邹信阳抱着叶倾倾进去,然后再关上车门,自己再坐到驾驶座上。
发动引擎后,他猛踩油门,将油门踩到底,一路疾驰,朝邹信阳的医院开去。
“倾倾,没事的,不要担心!”
邹信阳无比心疼地看着怀里的叶倾倾,心中的内疚几乎要将他杀死。
从叶倾倾身上流出来的血,已经让他的衣服都染了鲜红的血迹,也弄脏了欧阳擎的车。
车里都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气氛紧绷得几乎要窒息。
叶倾倾的意识越来越轻,看得出她越来越虚弱,她要很吃力才能抬起眼皮,睁开眼睛,吃力地对邹信阳说:“我一直都渴望一个真正的家人,因为我太孤单了”
说到这里,她的眼泪再度成串地落了下来,“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
听着这里,欧阳擎感到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撕裂一样。
他以前经常骂叶倾倾借子上位,骂她无耻。
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邹信阳看着叶倾倾那痛苦的样子,心都几乎要碎了一样,“我会的,我一定会的!”
到了医院后,邹信阳抱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叶倾倾,用最快的速度走向了急诊室。
“护士,护士!”他几乎扯破了喉咙,在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急诊室大厅里大声地唤着。
所有人都朝他看过来。
但他压根就没有心情去顾及自己的形象和众人的眼光。
把叶倾倾放在病上后,欧阳擎和邹信阳和护士一起推着叶倾倾去手术室。
头顶的灯一盏盏地掠过,就如同那些回不去的旧时光。
欧阳擎盯着叶倾倾那张苍白的脸,感觉自己的心如同陷入苦海。掉进沼泽,痛苦得难以自拔。
来到手术室门前,病终于停了下来,欧阳擎情不自禁地低下头,无比心疼地在叶倾倾的额头上,落落轻轻一吻
邹信阳冷着脸把欧阳擎推开,然后和护士推着叶倾倾进去。
整个手术的过程中,欧阳擎都在门外候着。
不到一分钟,他就抬头看手术室上的灯。
在手术的过程中,他不知道自己抬头看了多久,直到脖子仰得都酸了,腿都站麻了,快没有知觉的时候,手术室上方的灯,方才熄了。
欧阳擎心中猛然一动,看到手术室的大门被打开。他激动的表情溢于言表,问护士:“手术怎么样?大人和小孩还好吗?”
这个时候,邹信阳和其它两个护士推着叶倾倾从里面出来。
欧阳擎的眼睛先是看了看叶倾倾,见她正在昏迷中,眼睛又缓缓地移向她的肚子。
他看到她那已经不再微隆,而是变得平坦无比的肚子,心中猛然意识到什么,大声地朝邹信阳吼道:“邹信阳,你为什么没有把孩子抢救回来?”
邹信阳也非常痛苦,他轻轻地说:“对不起!”
欧阳擎:“”
他懊恼地从邹信阳身上移开视线,俯下头,情不自禁抚上叶倾倾那张冰凉的小脸,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砸上在了她的脸上!
这是他长大后,第一次流泪。
叶倾倾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嗅到一阵浓浓的药水味,刺鼻得很。
她忍不住蹙了蹙眉。
“倾倾,你醒了!”一直坐在她旁边,视线片刻不离开她的欧阳擎,看到她醒来,顿时激动地喊了出来。
“倾倾,你感觉怎么样?”邹信阳听到欧阳擎的喊叫声,也倏地从神游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激动却又小心翼翼地看着叶倾倾。
叶倾倾在他们担忧的目光中,情不自禁地用手抚摸自己的小腹,原来那里微隆的小腹已经变得平坦无比。
她的脸色猛地变了,瞬间写满了恐惧的眼睛,看向了欧阳擎和邹信阳,“我的孩子呢?”
欧阳擎和邹信阳几乎都同时避开她的视线,黯然地垂下眼帘。
叶倾倾已经猜到了结局。
一种难以言喻的痛在胸腔中蔓延开来,不断地膨胀着,几乎要把她的胸膛都撑破,她的眼泪滚滚而落。
好一会儿,她指着门口,哭着对欧阳擎说:“欧阳擎,你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欧阳擎听着她那充满绝望的哭声,感到自己的心一寸一寸地往下沉,直沉到谷底去。
“倾倾,就让我留下来陪你!”
他宁愿她打他,骂他。
也不要看到她这副心如死灰,生无可恋的样子。
“出去!”叶倾倾的双手痛苦地掩住了自己的眼睛,渐渐地,哭出声来。
周围所有声音都消失散去,欧阳擎和邹信阳的耳中只听得到这压抑的,伤心欲绝的哭声。
欧阳擎看了看叶倾倾,然后不情不愿地抬起沉重的脚步,缓缓地走了出去。
在走出门口之前,他回过头来,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叶倾倾
欧阳擎就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一步也不愿意离开。
邹信阳一会儿之后也出来了。
他默默地关上门。
大概叶倾倾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欧阳擎看到他被赶出来,原本失落的心里顿时有点平衡了。
邹信阳默默地坐在了欧阳擎的旁边。
医院的走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路过的人都纷纷打量着这两位出挑的帅哥,但他们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漠然得连肢体语言都没有,看得出,二人的心情都无比沉重。
就这样坐着,两个人不知道沉默了多久,邹信阳终于首先开口说话。
“欧阳擎,关于倾倾昨晚睡我家的事情,我想我有必要跟你说说!”
“你说!”欧阳擎是渴望知道真相的。
“昨天晚上,我打电话给倾倾。想对她说,我的朋友正在一块地皮,想约她明天去看看,但当我打通她电话的时候,我却听出了她虚弱的声音,直觉告诉我她一定出事了。当我赶到你们家附近那个西湖旅游区的时候,她已经昏迷在凉亭里了,她发了高烧,我急忙把她带回自己家,因为她是孕妇,我不敢对她用药,这也是我没有把她带去医院的缘故。所以我就把她放进我的浴缸里,用冰块给她物理降温,我不停地捣鼓了一个多小时,她的烧才退去。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她的脑子可能已经烧坏了。”
欧阳擎听到这一番话,内心唏嘘不已。
他原本以为叶倾倾心情不好跑到邹信阳家,却没有想到,中间还有这样的曲折。
其实在她离开之后,他是想打电话给她的。
但就是拉不下脸去。
“谢谢你!”虽然心里不是很情愿,但欧阳擎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
“我想,这次的事情,在你和她之间,已经成了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邹信阳似乎预想到了什么,却又不点明,“你好自为之吧!”
欧阳擎坐在医院里,坐了整整一天,他都滴水不沾。
老太太知道叶倾倾出事后,火急火燎地赶来医院,一见到欧阳擎。就着急地问:“孩子有没有保住?”
欧阳擎痛苦地摇了摇头。
“啪!”他的腿顿时被老太太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敲了一下,虽然很痛,但他却没有喊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