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后勤部,他要程安去穆氏搞卫生么?
让她敲文案的手,去拿拖把和抹布?
对女孩子,能不能稍微讲点怜惜?
然而温柔不知道,除了她,穆寒时不会对其他的女孩子有什么怜惜。
程安用力点了点头,果然连当事人都觉得穆寒时过分啊!
“温医生,求你帮帮我。”
看着程安双手合十拜托自己的样子,温柔也实在是于心不忍。
算了。这件事情本就因自己而起,程安无辜被牵连,她总得做点什么的。
“好吧。”
温柔刚应下,程安转身就打开了穆寒时办公室的门。
她是拿了钥匙才进去的,说明门原先是被锁住的,可程安明显是太高兴了,没有发现这一点,一边往里走一边扬着嗓子道:“穆医生,温医生有话要和你说!”
但是温柔却注意到了这一点,她站在门口,眉头慢慢地蹙了起来。
穆寒时不在办公室,他说了会等自己回来的,为什么又不见了?
温柔其实不想这样武断,他或许在家,又或许是在公司,他总在一个地方的,只不过她不知道罢了。
就像昨天那样,他还是一句话,都没有给自己交代,就又不见了。
程安在几秒后跑了出来,抓了抓有些乱掉的头发,对温柔说:“穆医生好像出去了奇怪,可他下午的行程,应该没有外出活动啊”
“我问问哈。”程安拿出手机,隔了一会,她皱着眉头吐出一句,“他关机了。”
温柔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呵。
呵呵。
这下,连联系他,都没有必要了。
温柔慢慢地,转开了身体。
程安还在想穆寒时的行踪,或者要不要给阿逸打个电话,他可能会知道,抬眸,却见温柔已经走出去好大一段距离了。
“温医生,你去哪儿啊?”
“工作。”
温柔单薄的身影进了电梯,给她留了两个字。
但温柔知道,以自己目前的状态,是暂时无法好好工作的,于是她去外科主任余主任那里请假。
虽然她这段时间一直缺勤,奖金都快被扣完了,但她还是硬着头皮等他批准。
余主任刚开始的时候没有细问,只是在签字的时候特别不解:“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你们三个都请假?”
“三个?”
“对啊。白医生是去陪女儿过生日这我知道,穆医生连个理由都没给直接要了七天的年休,你又是什么情况?等我看看啊”
温柔听他提起穆寒时,就像是在听别人的事情一样,她不想管了,她也懒得去管。
余主任将请假条在温柔面前扬了扬。瞪着她问:“心累?什么叫心累?温医生你给我解释一下?”
温柔摊开手,嘴唇上扬,眼睛里却没有半分笑意,她对着他直白地说:“就是心很累啊”
余主任默了,真正心很累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吧!
接下来的三天,温柔没有再见过穆寒时。
人没有见到,电话也没有通过,短信微信更是只字未有,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但是,却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医院里不必说。他不在,他的病人全部被同科室的医生接手了过去。
家里,他不回来,张嫂和管家还是像往常那样,该吃吃,该睡睡,就连作息时间都没有改过。
公司温柔没有去看过,但只要股市稳定,就证明穆氏没出任何问题。
温柔从前听过一句话这个世界上,不管少了谁,地球还是照样转动。
如今看来,好像真是这样没错。
但是。她的世界,似乎彻底停滞不动了。
温柔原以为,她是可以置身事外的。
她以为,她说心累,也真的只是疲惫而已,休息几天就可以缓过来。
毕竟,自己又不是没有一个人生活过。
六年没有他的日子,她都过来了,现在,短短几天而已,又算得了什么呢?
然而现实却是如此残酷
不管三餐的食物有多精致可口,温柔吃进嘴巴里,还是会觉得味同嚼蜡。
没有心思打扮,没有心思娱乐,也没有心思做事,睡觉成了温柔近来唯一的坚持。
可偶尔她从睡梦中醒来,手背无意识擦过脸颊的时候,那股咸凉的湿意,能激得她浑身的血液,彻底冻结成冰。
穆寒时的手机从那天开始,就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可就算知道联系不上他,就算知道那是徒劳,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温柔还是会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拿着手机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穆寒时的电话,直到整只手麻木地僵在那里
抛弃与被抛弃。
终归是有本质的不同的。
六年前她头也不回地离开,而现在,换他不告而别了
温柔不想承认自己现在的状态是被抛弃的状态,穆寒时只是忽然不见了而已,他在这里有家庭、有工作、有事业,他总会重新出现的。
但她还是会忍不住想:如果他永远都不回来了,自己要怎么办?
每每只要冒出这个念头,温柔的心,就像是被丢进滚油里,反反复复地炸了一遍又一遍,那股煎熬焦灼的痛苦。能够持续整整一天,让她不得安宁。
温柔不知道,这样子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到头
这一天晚餐时间,卧室的门被敲响。
温柔躺在床上不愿动,眼睛都没有睁开,懒懒地应了一声,“张嫂,我没有胃口。”
“太太,有人登门拜访。”
拜访?
温柔蹙眉的时间只维持了短短一秒,她恍惚扯开唇,但她没有笑。嗓音更轻,“穆寒时又不在。”
“不是找先生的,是找太太你的。”
“找我?”
“对呢。”
张嫂等了一会,门被打开,温柔长发半挽,身上一件丝质睡袍,衬得她的肌理更为细腻。
温柔问张嫂是谁找她。
张嫂摇摇头,“不知道呢,是位二十出头的小姐,也不说什么事,只说要见你。门卫没有放,但她一直不肯走,我就过来通报了。”
温柔原本想说不见,但她闲在家里太久了,都快闲出毛病来了,忽然来个人消遣一下也不错,于是她对张嫂说:“那你让她去偏厅等,我换件衣服再下去。”
张嫂应了一声“是”,退了下去。
温柔耐心地将自己打理完毕,然后下楼。
在看到沙发上坐着的那个女人的时候,温柔有一瞬的怔愣。
那天晚上在穆公馆门口,灯光太暗,阴影层层堆砌,自己其实没有将她的脸看得特别清楚。
但她记得她的轮廓,还有那种妖娆又性感的感觉,尽管现在还和她隔着一段距离,温柔几乎已经肯定,那就是她了。
“穆太太。”
女人听到了脚步声,连忙放下茶杯,站起来,盈盈笑着,朝温柔打了声招呼。
温柔终于可以借着敞亮的灯光将这个女人细细端详一遍。
之前温柔就看出来了,她和自己,和夏清源,都不是同一种风格。
女人虽然长得也高,但是身形偏丰满,那件领黑色小马甲穿在她的身上,限于那惊人的胸围只扣得住两个扣子,感觉随时会爆开的样子。
妆容相较于上回,更加的大胆,嘴唇像是浸了血一般,红得刺眼,让温柔不得不怀疑,她此行,来者不善。
温柔同样回以淡淡的微笑,向她颔首,“你好。请问你是?”
“穆太太,我叫赵。是一名医生。”
这个自我介绍让温柔脸上闪过一丝锋芒,但她旋即隐去,依旧是那般不动声色的模样。
同行么?
那怪不得,她会和穆寒时,有所交集了。
温柔挥了挥手,让客人不要再站着说话,然后她也走过去坐了下来。
张嫂泡好的茶很香,温柔捧起,呷了一口,然后才淡然地望向赵,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自然是穆总的事。”
果然
温柔的眸色沉了沉。她真的要装得很吃力,才能让自己看上去一点也不在意。
“他怎么了?”
然而赵看上去却轻松得不行。
她平静地笑着,然后无比平静地吐出一句,“这些天,穆总一直待在我那边。”
温柔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她感觉有耳光落在了自己的脸上,约摸是眼前这个女人扇的,但是她不能叫,她也不能表现得有多痛,因为实际上赵根本没有动过。
而且女人坐在离自己一臂之外的位置,就算伸出手,也碰不到她一根汗毛。
她不过是,说了一句话而已。
仅此而已!
温柔保持着冷静,轻声反问:“所以呢?”
赵终于不再笑了,她皱着眉头,露出了看上去非常担心的神情,“我觉得,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所以,想请穆太太过去看看。”
“你说什么?”
温柔觉得自己大概是幻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