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22(1 / 2)七十年代白富美首页

毕竟这个年头对肖像权的认识还没有那么深刻贺松柏在照相馆发现了自己的照片能做的也只是花双倍的钱把它买下来。

所幸店长还是当年的店长没有换。

他让人把墙上的照片取了下来只收取了当年的原价。

他打趣地问贺松柏:“那位姑娘呢?”

“现在已经是你的妻子了吧?”

贺松柏含糊地回应只怕别人问得更多。他取了照片后小心翼翼地把它揣入怀里很快一头扎入了严寒之中。

冬季的第一场雪纷然而至。

贺松柏打开了伞,缓步地前行着。

终于他走到了再也没人认识他的地方,才掏出照片仔细打量他的指尖触摸着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她稚嫩又清丽,穿着一身白衬衫皮肤白的几乎耀眼。她拾起地上的花垂头细嗅的模样直击贺松柏的心头。又酸又苦……

拍下这张照片的时候还是七六年,如今已经是八零年的冬天了。他那是还是一穷二白的小子而她的笑容那么清澈明净时间过得太快了眨眼四年已经过去了。

雪花飘到他的眼睫被他呼出来的热气融化成了水。

街上不知谁家放起了唱片“为什么悠悠春风迟迟吹来。”

“为什么阵阵秋雨打树梢。”

他再摸了摸相片恍惚间相片里一男一女的两个人另外一个人渐渐褪色,变成了一个人。

木槿花树下却把香花嗅的女人不见了,只余下一个青涩、严肃的青年。

贺松柏揉了揉眼睛指腹使劲地搓着。

“哎呀……贺老板啊你快上车吧!”

“我真是招待不周,没把你送回宾馆!”

刚刚和他谈生意的市卫浴公司的经理老金停下了车,把贺松柏拉上车。

老金摁下了收音机的暂停键,换了一首歌。

“绿草苍苍,白雾茫茫。”

“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从收音机里传来悠远又曼妙的歌声,极静极美。歌喉仿佛被春雨润过一般,平滑又空灵,宛如冬天的凉风,沁人心脾。

这个熟悉的旋律,令沉浸在相片的变化之中的贺松柏怔忪住了。

它曾经无数次飘荡在山谷之中,第一次听见它的时候,是赵兰香发现他去杀猪场干活,心疼得掉眼泪。他去县城送完猪肉回来的路上,她就在他的单车座后一遍遍地唱着它。

如今再听,贺松柏仿佛还能闻见当年雨洗青山之后的味道。

他说:“这首歌好听。”

老金是个音乐发烧者,他听见贺松柏的夸赞,脸上焕发出与有荣焉的红光。

他说:“邓丽君的歌是有种不一样的味道。”

“这张专辑你是第一次听吗,今年春天刚发行的,我还以为你们学生娃早就听得耳朵起茧了……”

贺松柏听到这里,停顿了良久。

他问:“是吗,今年春天刚发行的?”

老金拍着胸脯说:“别看我是个粗人,没文化,但是就好这一口。邓丽君你认得吧?海峡那边的歌星,以前她的歌都是禁曲,都不准听的,叫啥来着,啊……靡靡之音……”

“嗨,好在时代不一样了。”

老金兀自说得正嗨,一首在水一方放完,他不经意之间扭过了头去,冷不丁地看见后座的男人眼眶泛红。

他默默地把车停在了路边,“咋,还听哭了?”

出息不出息,老金还是第一次碰见听邓丽君听得掉眼泪的人,还是个男人。这么稀罕的事,他还是头一遭碰见。

他打开了车窗,兀自抽了根烟。

在车里缭绕的烟雾之下,他瞅见了青年手里捏着的相片。

他说:“长得挺俊的啊,你对象?”

贺松柏说:“抱歉,我明天要离开这里了,接下来的细节我会让我的伙伴跟你继续详谈。”

老金问:“你去哪里?”

“找我对象。”

老金很宽容地笑了笑,他说:“去吧,对象只有一个,生意还有千千万万单……”

“难怪听个歌还能把人听哭呢!”

老金目送着青年下车,回到了旅馆。

……

贺松柏回了旅馆之后,并没有休息,而是托关系买了一张邓丽君八零年春季发行的黑胶唱片,借了旅馆唯一的一台留声机。他在奔走之间,却是也打听到了关于这个女歌星的生平事迹。

在黢黑的黄昏之中,他亮着一盏台灯,静静地听着留声机里曼妙悠长的歌曲。

一曲唱完又一曲,但他不断地倒着唱片,只听那一首。

只要是市面上流通着的,贺松柏都买了回来,他一夜补全了邓丽君的歌曲。

“我愿逆流而上,依偎在她身旁。”

雨后青郁郁的山野里,荡漾着女人清灵的歌声。那时的他心里默默地想着它可真应景,他恰好也这么想。

“无奈前有险滩,道路又远又长。”

泥泞的羊肠小道上,他暗下决定,他虽然穷,但不管前方道路多长,他都会努力迈过、把她讨回家,绝不像歌里那个没用的男人。

一曲又一曲,歌声缕缕缭绕、不绝于耳。

“你曾给过我欢乐,给过我甜蜜。”

她唱着歌的时候,他恰好在吃水晶煎包,韭菜咸味馅他也吃得好甜,谁让她这么暖人这么黏腻,甜得让人发颤。

“时光一去不再回来,留下无限回忆”

又过了一个急转弯,她让他唱“好哥哥好妹妹”的山歌,他没有应。好哥哥好妹妹是唱给未婚妻听的,唱了就要做他婆娘。

“看见月亮叫我想起,想起你的情意。”

贺松柏觉得自己不应该受虐一样地听这些歌,一曲曲就跟在他心里落下了根似的,现在仰头看见窗外的月亮,只觉得今夜肯定又是难以入眠的一夜。

他听完了这些歌曲,黑白照片上笑容清澈的少女愈发清晰,她依偎在他的身旁,低头把花嗅。

清晨,一夜未眠的贺松柏收拾好包袱,赶了最早一班的飞机。

……

1980年,g市。

实行自由贸易,大量的g市人自主创业,厂房搬离市区,近千个批发市场自发形成。

赵兰香在自己的工厂,手把手地教女工们做衣服,近百台的缝纫机在同一个时刻梭梭地响起,缝纫机上的线柱不停地旋转,棉线随着跳跃的针头,融于每一块布中。

赵兰香笑了笑,满意地道:“月底赶制出任务,涨两成工资!”

车间的管理闻言,用喇叭一遍遍传播着这个消息,车间的女工于是更卖劲儿,线柱转悠得愈发地快。

赵兰香信步地迈出了厂房,赵永庆私下拍了拍闺女的手。

“回去吃饭吧!好好的大学不念,来这里吃苦。”

赵永庆已经辞去了人人羡慕的铁饭碗,下海经商,这间服装厂便是他女儿的产业,而他做的便是印染和销售。

赵兰香笑眯眯地说:“不了,我得去店里看看,铁柱刚刚稳定下来,我还不放心。”

赵永庆把冯莲做的午饭递给了她,强摁着她吃完了饭才放人走。

赵兰香来到了她的饭店,这家新开的饭店叫“松兰”,古色古香的装潢,店里摒弃了时下流行吸睛的明星海报广告、也没有放任何的流行歌曲。

非常古典,宁静悠远。这么冷淡的静,却没有逼退它的顾客。

它仍是每天满座,价格虽高于市场价,然而食物却样样美味诱人,无论是充满了民间风味的小吃、还是中华历史流传的名菜佳肴、点心,松兰这里都有。从后厨飘散开来的香味,能把整条街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