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眼上上下下打量着宁俢。
刚想出声讥讽他几句,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尖利的、激动的声音大声传来
“玉儿!”
我猛地回头,就见到我娘那张黑乎乎、胖嘟嘟的脸在我面前放大。
我毫不犹豫地将某人抛在身后,转而扑进我娘的怀抱。
“真是想死娘了!我的心肝哟”娘亲将我抱得十分地紧,声音有些喜极而泣的哽咽。
“还有我还有我,闺女。爹爹在这!”
我侧头,就见我爹不甘示弱地凑了过来,三人相拥。
阿忠瞧着身边孤零零地站着的某人,咳了一声,说:“大老爷,咱们先进去吧?”
宁俢默了会儿,低声嗯了一声,便撩袍跨入门槛。走了几步,他又道:“挑选个吉日筹备婚事吧。还有,牛家岳父,才是老爷。”
机智如阿忠,瞬间领悟,从善如流地道:“是,公子。”
说罢,便下去组织人手,筹备婚事去了。
今夜我和娘亲睡在一张床上。当她说,宁俢对他们极好,好吃好喝地侍候着。还有大房子居住,别提有多舒坦时,我便沉默了,敢情我爹娘都被收买了,眼下一个两个为他说好话。
什么这个男子啊,长得一表人才,彬彬有礼,简直就是万里挑一的良婿啊。
什么这个人吧,虽然性子冷了点,但婚后必不会去寻花问柳,花天酒地啊。
我无语地瞧着这二老,现在说起话来,都有理有据,而且还懂得运用四字成语了!
我爹喝着宁俢孝敬他的上好佳酿,砸砸嘴说:“总之,遇到这么好的男人,你就嫁了吧!”
我:“”
事实上,我确实嫁了。
我瞪大眼睛仔细地瞅着礼单上的所谓吉日。也不知是婚前恐惧的心理,还是其他的症状,我颤着声音问:“为什么婚期那么快,就在后日?”
他的表情十分严肃且认真,“后日正好是良辰吉日,宜嫁娶。”
我:“”
结果呢,结果自然是嫁了的。
对这个人,虽然不再像之前那般抗拒,但我并没有多少的欢喜。
夏雨为我画好了妆容。盖上了红头盖时,心里多少有些新嫁娘的忐忑。
坐上花轿,在南阳镇上行了一圈,接受镇上百姓的注目,如此昭告所有人,从今日起,我便是他宁俢的妻,一生一世,一双人。
从镇上回来后,有喜娘将我扶出轿子,牵引着我跨火盆,上高香,拜高堂。
最后,便是送入洞房。
我坐在雕花大床上,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原以为他会被人灌酒,要晚些才回来,不想,我前脚刚进门时,他后脚就来了。
惊异之余,我略略一想,便晓得,可能是他这张脸太冻人了,没人敢灌他酒,更没人有那个胆子敢进来闹洞房。
头盖被挑开时,见到的,便是眼前这张俊美的脸。
他的容貌是清冷出尘的,而今,他褪去了那身万年不变的黑衣,换上了红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丰神俊朗,增添了几分人间烟火的味道。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这样的气氛,是十分微妙的。我咳了一声,正想找些话头来说,就见他抬手,卸下我头顶上的金钗银冠。
乌黑柔顺的长发在他灵巧的手下,顷刻散落。
心跳得很快。
他在我面前褪下红袍,仅着松松垮垮的白色里衣。
上了红得耀眼的床,半跪着,靠近我,唇贴了上来,“灵玉,为我生个孩儿吧”
脑子“轰”地一声,全然炸裂。
我想拒绝。想抗拒,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他乌沉的眼,此刻倒映着我局促的模样,他的眼里,只有我一人。
他不紧不慢地覆了下来。
修长的手指,在满目的红色中,显得异常的白皙如玉。
他挑开我的腰带。
当他微凉的手触及我那滚烫的肌肤时,我忍不住一阵轻颤。
他的手好像带着某种魔力,让原本紧绷、惊惧的身体,在他的手下渐渐放松,然后寸寸迷醉、步步沉沦。
原想他这样严肃刻板的人,在床笫之上,也是中规中矩的,不想他体力极好,且花样百出,我被折腾得抬不起劲来。
到了半夜,他还不曾停歇。
整个人在欲海中沉浮,我头轻脑重,意志破碎,只知哭着求饶。
后来他什么时候停歇,我已然昏睡过去,并不知晓。
醒来时,全身乏累,酸痛难言。
身边人还沉沉地睡着,我转头,愤恨地盯着这个罪魁祸首,而后下了床,倒了一碗子的茶水,全泼到他的脸上。
宁俢迷蒙地睁眼,怔然地望着我。
“起床,穿衣!”我坐在凳子上,冷声命令道。
他显然不知我这是什么情况,但还是起身更衣。
待他穿戴完毕,我拍了拍手掌,命下人进来。
“去拿木板来。搓衣板!”我对夏雨吩咐道。
不多时,夏雨忍着笑意,将一块搓衣用的木板呈到我面前。
我示意她放到门口去。
“怎么了?”宁俢淡淡地问。
我嗤笑一声,“怎么了?给我滚过来,跪搓衣板去。否则”我阴测测地看着他,“今晚就煮鱼汤吧。”
话落,他神色一震,面上难得出现了惊愕的神色。
“你想起来了?”
我不回答他的疑问,冷笑着看他。
前世的记忆在昨晚复苏,是以,现今的我不是那个被他打手心,惧怕着他的纯良少女。
“跪,还是不跪?”
他怔了怔,而后顺从地走出门槛,跪在那块残旧的搓衣板上。
庭前的下人来来往往,震惊地瞧着他们的当家主子,此刻弓着腰,跪在地上。
我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对那些忍笑忍得好不辛苦的下人吩咐道:“没有本夫人的允许,不准给他吃饭!”
“是。”众人齐声应了。
很好,从今日开始,我要振妻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