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缱瞠目结舌。
“你……”
她是让他屏退下人的意思吗?她分明是叫他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怎么就被他曲解成这个样子了?
真是……都想不出用什么词来形容他的无赖了。
“怎么不说话?”霍景安微微睁大了眼, 像是觉得有些惊诧, 但唇边含着的笑容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难道我误解你的意思了,你不介意有人在旁边看着?”
“……”即使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的颠倒黑白、歪曲自己话中真意,但每一次碰上时,段缱还是会觉得分外无力, 想气又气不上来,有种无处可发的郁闷感。
被妻子不满的目光盯着, 霍景安脸上笑容依旧,似乎压根就没察觉到对方的不快:“说起来, 你在刚进府时曾对我说过, 想来这后山游览一二,当时我拒绝了, 正巧今天你我二人都在这里, 时辰尚早,又天气晴朗,是个游玩的好日子。不如我带你去山顶看看?”
“山顶?”段缱疑惑,“去山顶做什么?”
“你不是想看这山里风光吗?”霍景安道, “在这山脚下能看见的景色有限,要登顶才能尽览山貌风光。你总不会已经上去过了吧?”
“这倒是没有……”段缱不知不觉地被他带着把话题偏到了游玩上,“可现在午时都快过了, 等爬到山顶, 这天也快要黑了, 还看什么风景?”
“谁说要跟你爬上山了,我骑马带着你去。”
她一愣。“骑马?”
霍景安点点头。
骑马上山,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段缱心中一动,但下一刻,她又遗憾地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不行,我今天穿的这身衣裳不适合骑马。”她今天虽然没有穿多么繁复的华服,但这一身罗裙也不是什么轻便的服装,想要骑马上山,还是得穿正经的骑装才行。
话是这么说,但她还是忍不住在心底默默盘算起来,从这里到东苑要两刻,再加上换衣服的一点时间,差不多要一炷香左右,等上了马,回水榭就快多了,上下山脚、往返苑榭最多不过半个时辰,有足够的时间供她和霍景安赏景观山。
而且她也许久没有骑过马了,自从赵静成为皇长公主之后,她就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宫里陪伴母亲,鲜少有机会骑马,恣意纵马的经历更是只有在行宫和霍景安比赛的那一回,再早就没有了。
想象着打马疾驰时周身风卷而过的舒畅快意,段缱不觉有些心动起来。
霍景安见她面露意动之色,就知道她被自己说动了,不过可能有些误解了自己刚才那话的意思,便开口解释道:“我不是让你和我一块骑马上山,我的意思是我自己一个人骑马,带你上山。”
段缱这回是真的惊讶了,“你带我?”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打了一个来回,见他虽然穿着一身华贵的衣裳,但样式还是劲衣窄袖,连回去换衣服这一节都能省了,可以直接叫人牵马过来,的确是比自己回去换衣裳要方便,可是……
带着她骑马上山?这是要与她共乘一骑的意思?
她的眼前不自禁浮现出霍景安环抱着自己骑马上山的情景,耳后微微发热,仿佛感受到了那个怀抱的温暖与紧密。
“……我看我还是回去换件骑装好了,用不了多久,不会耽搁的。”
霍景安当然知道以东苑和后山之间的距离,只是回去一趟换衣服并不会耽搁多少时辰,但他本来就是想要和她一块骑马上山才会有的这个提议,如果这时候让她回去换衣服,那初衷岂不是落空了,遂道:“你不相信我的骑术?别忘了,上回的赛马可是我赢了。”
他说的是去年在行宫时和段缱林中赛马的那一回,当时两个人并没有分出胜负,他先段缱一步跃过溪流,达成了胜利的条件,但那是因为段缱的发簪被树枝剐蹭,阻了一下,他胜之不武,所以没有承认自己赢了,不过现在不需要他发扬什么君子气节,便把胜利算到了自己身上,反正事情的重点又不在这上面。
段缱果然没有在意这点细枝末节,“我不是指这个。”她咬了咬唇,面庞染上一层淡淡的绯红,“我只是觉得分开骑马比较好,毕竟我这一身衣裳就算被你带着,也还是会比较麻烦……”
“不会。”霍景安道,“到时你侧着坐就行,我抱住你,不会让你落下马的。”
话说到这里,他要是再不明白妻子在别扭些什么,就白当这个丈夫了,故含笑站起身来,对着抿唇不语的妻子道,“走吧,我带你去骑马。我们都成亲这么久了,你还再和我这么生分,我就要生气了。不过是同骑一匹马而已,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若说前几句话还能让段缱动摇一下,差点被他说服答应,他在这之后又加的一句“我可是很期待和你一块骑马的”,就立刻让她明白了他的心思,瞪着他道:“从一开始,你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吧?”
他扬眉:“是啊,被你看出来了。”
这个人!
段缱简直要拜服在他的厚脸皮之下了,怎么无论自己说什么话,他都能把理摆到他那边?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他有理?
望着对面人那一幅“那又怎样”的神情,她心中气闷,可又拿他毫无办法,就算有心想说一两句,也知道这人根本不在意这点指责,说不定还会再回几句让自己噎得答不上来的话。
早知道当初在嫁过来时就和他约法三章了,以前总是看他挖苦别人,觉得是种乐趣,没想到成亲后被挤兑的对象成了自己,变得一点也不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