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州虽然是一个令众多北方人羡慕的富庶发达之地。但陈雨航的情况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最清楚，在那里，已经完全没有一线他所能寄托的希望。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一个预料中的严峻问题，跃然摆在桌面之上。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就像是寺庙中钟鼓的撞木，一下一下地撞击着陈雨航脆弱的神经系统，他简直都要崩溃了。

他的脸埋入一双巨大的手掌中，许久……许久……

没有别的任何办法，只能去找银行。

他从手掌中抬起头来，右手重重地摸了一把脸，站起身，朝街上走去。

径直来到工商银行城东分理处，他的手“笃笃”敲响了信贷办的门。

开门迎接他的是一位大约四十多岁，个子比较魁梧的中年人，他穿着一套在北方地区很少能见到的青色西装，内着白色的衬衣，让人看去非常的神气。不用说，这人肯定就是这里的信贷员了。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贷款！”

“哦，你请坐！”

信贷员很礼貌地给陈雨航沏了杯茶，然后问：“你是哪里的？要贷款干啥用？”

“我是西城果品厂的，至于贷款干啥用，想必你知道。”

“嗯！”信贷员点点头，说：“西城果品厂，我知道的。这样吧，你先回去写一份贷款申请，并做一份厂里基本情况的报告。然后带上营业执照，合同啥的全部资料，再过来。至于会不会给你放贷，我们还需要研究，然后报主任同意才能决定。”

“嗯！”陈雨航点点头，告辞出门。

回到办公室，容不得半点懈怠，他立刻动手去做贷款所需的资料。

但是，资料交上去之后的若干天等待，其结果却是将他打进了无底的深渊。

贷款申请没被批准。

信贷员说：“对于西城果品厂的情况，我们是有一些了解的，从厂子的运行情况来看，按理说，也具备贷款的条件。但从这份合同上看，我们给你放贷有着太大的风险性。因为，政府方面不会为你承担合同以外的任何责任。加上你的营业执照，企业归属是经济联合社，法人代表是赵明山，而你和郑建斌，仅仅是合同中的乙方——一个法人不为你承担任何责任的乙方，这样的情况我们怎么给你放贷呢？”

对于这些事情，之前，陈雨航并不是没有想到。在做贷款资料的时候，他也再度仔细地看过合同的条款，总觉得上面所写的东西就像是孙猴子头上的紧箍咒，欲去不能，欲念还紧。如果信贷员不是一定要他提供，他是肯定不会把它拿出来，一旦拿出来，他的贷款成功率就几乎是等于零。但在目前这进退维谷的情况下，他只能抱有一丝侥幸的心理前来一试。

尽管一切来得并不突然，但他的心还是一下沉到了极底，当信贷员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四肢开始发僵，仿佛所有的关节都一下子肿大起来，全都失灵了。他似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看到他的表情，信贷员的心里也着实吓了一跳，他忙着起身，给他泡了杯茶，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后，又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抽出一支递到他面前。

“别急，陈厂长，先抽支烟。”

冷不防陈雨航“嚯”地站起身来，一手推开对方递烟的手：“我找你们主任去！”

他的这一突然的举动让信贷员着实吓了一跳。待他稍从变故中反应过来，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陈雨航早已走出信贷室，跑向二楼的主任办。

令陈雨航没想到的是，推开门，面前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的主任，竟然是一位年轻的姑娘。

她，白净而姣好的脸上，有着一双非常漂亮的俊眼，一眨一眨地闪着一股灵光与激情，隐伏着一种泼辣的劲儿；昂然隆起的鼻子玉兰花苞似地初绽开，概然噘起的小嘴儿樱桃似地绽开隽永之意，耐人寻味，简言之，有着一种似雕琢碧玉的工艺之美……

来到这样的一位女子面前，纵然有着天大的火气，量你也发不出来。

见到陈雨航的到来，姑娘淡定地站起身，很客气地给客人让坐后，又泡了杯茶放到他面前，然后才说：“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主任，我想找你贷款！”

姑娘的两个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信贷员不批，是吗？”

“是的。可是主任，我们的产销势头很好，只是……”

姑娘的一双手手做了一个“打住”的姿势，然后说：“这样吧，下午上班的时候，我到你厂里去看看。欢迎吗？”

仿佛连日漏雨的屋顶上突然射进一缕暖暖的阳光，陈雨航的眼前顿时一亮：“欢迎啊！主任，当然欢迎！”

姑娘微微一笑：“你可别高兴，我只是想去看看你的厂，并没说要给你贷款！”

“嗯！”陈雨航点点头：“期待你的大驾光临！”

正当陈雨航起身告辞时，姑娘的手伸到他的面前：“认识一下，我叫姚珍珍！”

陈雨航高兴地握着对方的手：“谢谢！陈雨航。很高兴认识你，姚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