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沅闻言,瞬间面色煞白。
她哆嗦着双唇,声音嘶哑,仿佛没听清:“你说什么?”
村长挥了挥手,旁边立刻有人向他道:“都已经收拾好了。”他颔首示意。有几人便进了里屋,不一会儿抬出了一副担架。架子用白布罩住,隐约能看出布下似有人形。
姜沅发疯似地冲过去。却被两个魁梧村民按住,而后一脚踢在她膝弯。她重重跪倒在地。
那几人将担架放在院中,周围的村民们发出嘈杂的声音,都是些“姜婶真可怜”“冤孽”“灾星”之语。
村长清了清嗓子,示意大家安静。而后转身盯着姜沅。他眉头紧皱,神色厌恶,厉声逼问:
“说!你们将宝图藏在哪了?魏书人呢?”
姜沅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那担架,完全不顾村长问了什么,只一个劲地挣扎着过去。
两大汉死死压制住她,她的脸被按入泥土中。有女人上前,在她身上摸索一番,后对着村长摇了摇头。
村长神色一厉:“昨夜你与魏书去哪了?你二人昨天白日里偷出了藏宝图,打算晚上携图潜逃?现图在魏书身上?魏书现在在何处?”
见姜沅愣愣不答,他大吼出声:“事到如今,你还要袒护他吗?!”
他见姜沅似充耳不闻,只一个劲儿地喃喃道:“那不是我娘,你们弄错了,那不是我娘......”。
村长无法,只得叹了口气:“也罢,本也毋需再瞒你。”
他问道:“姜沅,你可知为何自己名沅?”
姜沅呆了呆。
“那是因为,你并非本村之人,而是由沅水自东飘来。偶然被姜婶捡到......”
十年前,姜婶丈夫进山打猎,死于熊吻。姜婶自此郁郁寡欢,每天过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那年正值酷暑,姜婶于沅水之畔,见得有冰块从东方漂流而来。冰面上卧着一婴孩。
姜婶心善,急忙用树枝将其拦截,把婴儿抱上了岸。那婴儿被裹在红绸布中,不喊不叫,眼眸清亮,一眨不眨地望着姜婶。一眼便望到了姜婶心里去。
这一抱,她便再也没舍得松手。她觉得这个婴孩是天上的丈夫送给自己的礼物,感觉生活又有了希望。
因于沅水相遇,她就给婴儿取名为“沅”,随她姓姜。
当时的老村长听说了此异事,便亲自来看望。
“老村长善卜卦,当场便为你占算了一卦。”村长顿了顿,他见姜沅已不再挣扎,知她是听进去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木牌,那是村里每个新生的孩子都会得到的名牌,由村长掌管,名牌背面写着村长对新生儿的祝福。
他将名牌递到姜沅面前。
姜沅抬眸,之间上面写着:“石铄金流,枕冰逆流而上,实乃不吉。”
“你来历怪异,分明酷暑,所枕之冰却不化,又逆水而来;更何况老村长那一卦显示了大凶之兆。当时老村长便决定将你扔回沅水。”说着他长叹一口气:“唉,可惜,冤孽呀!”
老村长决定扔掉姜沅,姜婶当然不同意。她苦苦哀求,甚至以死相逼,终究老村长还是动了恻隐之心,答应留下姜沅。
不过他却对姜婶断言:“你卷入她的命运,她之因果,必会有部分报于你身上,甚至可能拖累我们整个村子。”
接着又叮嘱道:“之后若出现任何不吉之兆,她便不能再留在村子里。你可记好了。”
姜婶抱紧女婴,连连点头,欢喜不已。
本以为这十年来皆无事发生,很可能是村长的卦象出了纰漏。没想到......终究还是没能躲过。
“昨夜你彻夜未归,姜婶发现后四处寻你。后竟掉进了沅水之中。那沅水堤岸如此宽敞,她又对那里熟悉之至,怎会轻易落水?唉,多半那本应是你的灾祸,却应在了姜婶身上。真是因果报应啊!”
姜沅一动不动,只瞪大了双眼。
村长收起感慨,微露讥讽:“你还真是有情有义。那魏书将你骗得团团转,还间接害死了你娘。你竟还是不肯说?”
见姜沅眼神一动,他道:“我问你,你之前说去书房找地图,你是如何知道有一份通向村外的地图?”
姜沅一滞。
那天她与豆豆畅想村外修仙光景时,魏书路过,顺口提起了地图之事。
“我再问你,你是如何入得书房?”
是小黑,小黑刨开泥土时刚好被她看见了......她心里直跳,一直疑惑之事隐隐有了答案。是啊,怎么会那么巧,刚巧就见小黑刨土,又恰好泥土下面有个洞?
后魏书又主动找到她和豆豆,说要合作......
“哼,我村本禁止外村人入内,果不其然,收了一个魏青容,一个你,竟闹得如此祸事。真是没想到,千防万防,防住了母亲,没防住儿子。”
“你道魏书为何定要你去盗图?哼!我等祖上本是修仙之人,奈何寿元将尽。幸得友人赠藏宝图,按图索骥,或许能找到传说中的神物‘玄灵丹’,直接得道成仙。先祖带领族人在沅北山中搜寻,却一无所获。最终油灯枯尽。陨落之前,先祖令族人居于此地,可避免他去之后被仇家追杀。同时设下阵法封住宝图,凡是镇北村中人皆不可取出宝图,以免暴露招来杀身之祸。”
“你无先祖血脉,又非于本村出生。自魏青容死后,你便是村中唯一能破开阵法之人。”
姜沅只觉头晕目眩。原来如此。
自己竟还可笑地将魏书当作可依赖之人,殊不知人早已开始算计。赠与那驱兽盒,怕是也知自己回村会面临审判。呵,还送了自己一条生路,是怕自己的良心过不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