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为谁都没把他当回事,梁烨才能在吃人的后宫里活下来。梁烨十五岁的时候身边的麽麽七窍流血的死了,他就知道自己不能再在宫里待下去了。
从他自请固守西北,到现在已经整整十个年头。
羌人已经连破三城,再有一日的时间就要兵临城下,豫州城里的守备军三千人,加上陪他返京的三千人马一共六千,要对上羌人的五万人胜负立判,这五万人里有一万的骑兵精锐,可豫州必须守住,如果豫州失守那中原内陆就再无遮挡,以羌人的骑兵速度三个月之内必定打到皇城。
大昭百年内都未经历过战事军事积弱,纸醉金迷早已如软骨散一般腐蚀了大部分人的骨头。一旦羌人濒临皇城那大昭危矣。
而此时季诚的粗简版竹筏也已经做好,他找了两个勉强能有一米长的门板,固定在竹子上面,他站在湖里对还在岸上的林哥儿说:“我先上去滑一段试试。”
林哥儿闻言一愣,难以置信的瞪眼看他,他这是要把自己一个人扔在这吗?
还没等林哥儿回答,季诚就已经跳上竹筏,撑开水面就滑了出去,竹筏已经滑离岸边十几米,岸边的人还是一动没动盯着他的方向。
季诚在竹筏上左右用力,生怕哪里不牢固,毕竟这个简易的水上工具用载着两个人,滑行将近十里的距离,他不允许出现一点意外。
检查完毕,季诚把竹筏拖回来,左角有个地方不是特别牢固,他打算再固定固定,他把竹筏翻了个面,道:“补完这一块,咱们再吃点东西就可以出发了。”
“你...”
季诚听着林哥儿声音颤抖语气有些不对劲,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兔子一样的眼睛,大滴大滴的眼泪淌了满脸,季诚立马站起来,他这两辈子都没哄过人,上辈子他只顾着努力赚钱一心扑在事业上,从来没对那个女人动过心,哄人这事着实没经验。
他慌乱的想擦掉林哥儿脸上的眼泪,手举到半空中又放下,这个世界里哥儿和男人是两个性别,他这举动怎么说都不和规矩。
“你...你怎么哭了?”季诚道。
林哥儿不理他,蹲在地上把头埋进膝盖里,知道被姑父卖了他没哭,被赵二根欺负他没哭,就算是遇到了地动水龙,死了那么多人他也没哭。不知道为什么本以为那个人已经扔下他走了,却又回来了,他却再也忍不住眼泪。
季诚急的不行,围着蹲在地上的林哥儿绕圈,嘴里嘟囔着:“你别哭呀,谁欺负你了,你告诉哥,哥替你揍他!”
这里只有他和林哥儿俩人,谁能还在他眼皮子底下欺负他。
难道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惹了人家?季诚心里一阵懊恼,这哥儿到底是什么生物,怎么说哭就哭跟个女人似的,说他是女人也不全是,砍竹子的时候力气一点也不比自己小,还从死人脚上扒鞋穿,胆子大的很。
“你别哭了好不好,哥给你烤肉吃啊?”季诚商量着。
林哥儿感觉好了些,他抬起头鼻子眼睛都哭红了,“你”刚说出一个字,鼻子里就冒出个鼻涕泡。
巴掌大的小脸哭的像个小花猫一样的人,季诚想笑却不敢,这要再哭他可没辙。
林哥儿囧的脸红,他又头低下去偷摸摸用鼻子蹭了下膝盖,闷闷地说:“你不是走了吗?”
“走去哪?”季诚可算明白这小家伙因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了,“你在想什么呀,哥是那靠不住的人吗?扔了谁也不会扔了你的,把心放肚里吧。”
林哥儿气鼓鼓的把脸转向一边不看他,明明就想笑还硬装。倏地一只大手落在脑袋上轻轻拍了下,“你歇会,我去弄点吃的。”
季诚这两天,把能烤的东西吃了个遍,好在都是些肉食,他感觉体力比刚穿过来那会好多了。
他在浅滩里抓了一条水蛇,摔死之后把死蛇藏在身体后头问:“小林,蛇你怕不?”这两天他都这么称呼林哥儿,在他的固有印象里那就是个男人,虽然小那也是小男人,什么哥儿让他觉得别扭。
“不怕,”林哥儿没敢呼气,怕鼻涕泡再冒出来。蛇他怎么不怕,可现下也没别的吃的了,岸上的鱼都臭了,他总不能让季诚在湖里抓鱼吃。
“好样的,就知道你不怕,”季诚乐呵呵地道:“那咱们早饭就吃烤蛇肉,我跟你说,这个蛇肉要是材料齐全,能好吃到你把舌头都咬下来...”
季诚在湖边扒皮清洗,林哥儿给火堆天柴,听着那人碎碎念,心想他可真能说,那嘴怎么一直不停,读书人都这么能说的吗?
两岸翠林耸立,季诚撑着竹筏看着沿途的风景,若不是现在的情况,他真想轻舟泛湖把酒言欢。
林哥儿坐在季诚站位的斜对角,那人说做在那里最能保证两个人的安全,还让他抱了一块大槐木,说是两个人的分量不一样,怕竹筏翻过去。
可他明白,就算遇上意外自己抱着槐木也不至于淹死。